“经理,就是他。”前台服务员站在一位大腹便.便的男子身后,油亮的头发一丝不拘梳在脑后,在明亮的灯光下反射着润泽。大皮鞋应该经常擦拭,无点滴粉尘。其上就是一条西服八分裤,中间露出那粗厚腿毛,也没见他穿袜子。
“难道大城市物价实在太贵,舍不得买袜子?”霖吉思量几下,憨厚上前,清澈双眼对上经理,“您好、经理,请问还招人吗?”再度礼貌叙说一下自己的来意。
‘农民工子弟家教就是好,吃苦耐劳,最重要的是工资低廉。不像这里的孩子娇生惯养、衣来伸手、饭来张口。连面都不会煮’。经理感慨无比,就像温水煮青蛙,最终想逃离都做不到。
可惜,农民工这家乡语气与模样会令其他人有些许抗拒,只有拒绝了。“小兄弟,咱们这店昨天刚刚招满人,不再需要了。你去其他地方问问吧。”大腹便.便经理和蔼言道。
“打扰您了,再见。”一鞠躬、二鞠躬...
“诶、诶、诶。不要那么客气。”经理肥胖的身躯突破障碍,身手敏捷,搀扶起正要三鞠躬的霖吉。
挥挥手,不带走一片云彩。
“经理,不是还缺一个守门童子吗。”前台服务员明知故问。
“若是洗碗工还行,但门面工夫还是找个样貌俊秀、端庄的吧。”双手放于身后,做出副得道高人的模样。
“不愧是经理,那么短的时间就想到这一层。”那马屁拍的他更是飘飘欲仙,得意的表情还需极力隐忍着,好不滑稽。
...
“小伙子,咱这小门店请不起工人。”
“走走走,被抓到我雇佣未成年人,那罚款可不好受。”
“会电脑编程吗?上网呢?电脑开机.会了吧!!”奢华的街道,巨大牌匾闪耀着五彩缤纷的字幕‘夜夜生歌’。旁边竖立着‘网吧’字样。
见到像个拨浪鼓摇头不断的霖吉,怒气上涨的网管渐渐平息、有气无力闭上双眼。“你走吧,招你也没用。”
颠肺流离、四处找工作的霖吉仰望苍天,一片雾霾。难道在家乡那堪蓝的青天也离我而去?
直接坐在地面,神情暗淡。
路过的行人熟视无睹,但还有几个年轻人好奇瞧上两眼。“作孽啊,那么年轻、有手有脚就去行乞。”恨铁不成钢,似霖吉是他儿子一般。虽带着怜惜、但不掩那高高在上之感。
“别,他们都是骗子。”一对情侣手牵手,女子欲要上前掏腰包,男子立刻低声制止。
“小兄弟,是不是出城打工来着?”一位老大爷蹲下身子,微微笑道。
如同溺水之人,即便是根稻草也要奋力去抓实。
被残酷现实对待的霖吉,双眼炯炯有神,希翼望着老大爷:“对,我要打工、赚钱。”语气肯定、言之灼灼。大包裹的重量早就抛之脑后。
“跟我来吧。”站起身子,老大爷自顾自离去。霖吉紧跟其后。
兜兜转转,来到城中村。各种生活垃圾、散乱电线、狭窄到只能两人通行的道路。握手楼随处可见。
“难道他是人贩子,要卖我猪仔。”人生地不熟的霖吉开始感到害怕,思绪起自己临走前、父母特意嘱咐的话语。紧张握实双拳、双眼将四面八方景象印入眼底,若有不对立刻逃跑。
“就这里。”老大爷停下脚步、声音传出。吓了霖吉一跳。
通过门口眺望里面、各种布料、线头、缝纫机数不胜数。无数年轻男女卖力工作着,将一堆堆崭新的衣服制作而出。
“林大爷,又找到人了吗?”坐在地面的妇女察觉到有人来访,抬起观望,那熟悉的面孔印入眼睑。
“嘿嘿。近排手头紧,又输了。一早就起床寻人啦。”老大爷专门寻找流落街头的人士,将他们推荐给‘工厂’,赚取佣金。
“包吃包住、一天八小时。月薪两千,如何。”妇女眨眨眼睛,然后对着霖吉说道。
“真的吗?”高兴的霖吉一蹦三尺高。
三个月后,几乎每天十二小时工作的霖吉累的苦不堪言,麻木的重复着那单调、乏味的制衣工序。休息都没有,有次身子承受不住如此高强度的奋战,直接躺倒。
匆匆逃离,拖欠的那月工资都不要了。
然后陆续找了几份工作。扫大街、洗碗工、做家政、甚至小学保安等等。
再度辞职、寻找自己理想的工作。
最终,将‘搬砖’这职业固定下来。只需要劳力活、还有休息,勤奋点的话甚至能月薪三千,在城中村寻找了间小房子,勉强生活着...
十年后——
“工头,这砖不够了。”
“嗯,我叫人拉过来。你们先休息一下。”霖吉经过艰苦的摸打滚爬,终于上升到了小工头的位置,管理着近十人的‘命运’。
贷款买了辆小型轿车。与不太漂亮、但身材还可以的女友共**住在出租屋,生活挺有滋味的。
再度三年后——
“你为什么要背叛我,这孩子是不是他的。”脸上胡渣子似尖刺、若碰到定要哇哇大叫。头上是个鸟窝发型,散乱邋遢。全身还有股异味、大概几天没洗澡。对着这几年来恩爱的女朋友破口问道,肚子有鼓起的象征。
“你又在发什么疯,整天怀疑这个、怀疑那个的。自己没本事,赚不到钱,就会冲我又打又骂。”那女友捂着红红的脸颊、五指印清晰可见。“我们分手。”抓起包袱、摔门离去。
“你走,走了就别再回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