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声惊呼,千寻从床榻上惊坐起身,整个人大汗淋漓,“又是这个梦!”
“阿寻,你又做梦了?”南心从外头端着洗脸盆进来,“擦把脸,该你去值夜了。本书醉快更新百度搜索抓几書屋。昨儿个瑛贵人染了风寒,守夜的时候记得当心点。”
千寻擦了脸,而后看了看外头的天,无星无月的泛着寒气。她小心翼翼的穿上棉坎肩,拢了拢衣襟便接过南心递上来的灯笼,“那你休息吧。”
说着,千寻便拎着灯笼出门。
身为三等宫女,守夜是件苦差事,尤其是雪后天,外头冷得牙齿打架,但却不能擅离职守。万一小主出了事,她们就是第一个遭难的。
所幸还好,过了除夕夜她就满二十岁,就可以走出宫闱回家过最平淡的生活。这日子,会很快很快。
千寻端坐在琉璃阁外头的台阶上,灯笼放置身旁。
漆黑的夜里,无星无月,早前下过雪的院子因为雪光反照,虽然有些亮堂,但依旧格外清冷。一侧的小德子已经靠在廊柱处眯了眼睡着,千寻拢了拢衣衫没敢睡。
瑛贵人染了风寒,他们两个值夜的断不能全部睡着。
嘴里哈着白雾,千寻缩了缩手。
近来总爱做那个梦,梦里满是鲜血和惨叫声,真实得教人分不清是真是假。
身后忽然一声惊叫,千寻撒腿便朝着琉璃阁寝殿跑进去。那声音分明是瑛贵人的,可别出了事才好。
小德子被惊醒,三步并作两步的冲进寝殿。千寻喘着气掌灯,瑛贵人坐在床榻上,美丽的脸上说不清是什么表情,在千寻看来,是一种惊惧到极点的扭曲。
“小主?小主?”千寻连唤了两声,眼底愈发的担虑。
良久,瑛贵人才回过神,抬手便是一记耳光扇在千寻的脸上。
千寻一下子被扇在地上,眼前金星四射,还是急忙爬起来跪在地上,“奴婢该死!”
瑛贵人大口大口的喘着气,“去……去把殿内所有的烛台都点上。以后琉璃阁不许熄灯,否则本主就扒了你们的皮。”
跪退着,千寻急忙将整个琉璃阁的蜡烛都点上,顷刻间寝殿恍如白昼。
瑛贵人贴身婢女巧音,琉璃阁的一等大宫女快速走进来,二话不说便推开了千寻,力道之大险些将千寻推翻在地。
“去宫道跪着,净惹小主不痛快。”巧音代发号令,千寻虽然有异议,但想着自己很快就要出宫回家,凡事能忍就忍。
“是!”千寻低低的回答。
脸上刺辣辣的疼,千寻跪在宫道上,冰冷的雪地里让人冻得浑身发抖。
天亮的时候,宫道上的人渐渐多了起来,一个个用嗤笑的眼神看着跪在琉璃阁门前的千寻。千寻早就见惯了这样的嘴脸,脸不红心不跳的跪着不动。
琉璃阁内突然传出巧音歇斯底里的叫喊。
那声音尖锐刺耳,让千寻的脑子嗡的一声炸开。
坏了,出事了!
等千寻一瘸一拐的进了琉璃阁寝殿,如五雷轰顶般怔在原地。床榻上的瑛贵人双目怒睁,七孔流血。
心里咯噔一声,千寻攥紧了拳头。小主遇害,现下别说出宫,只怕她这条命保不保得住都是个问题。怎么办?
琉璃阁外,马蹄声响彻整个宫闱。
千寻骤然回头望向大门外。
为首锦衣卫都指挥使——楼止,一袭红衣妖娆万千,金丝蟒袍绢绣着祥云暗纹,身后一队飞鱼服、绣春刀的锦衣卫随行。
锦衣卫得皇权特许,有先斩后奏之权。楼止更得皇帝亲眼,常伴君前,手握生杀。 千寻不敢抬头,与琉璃阁所有奴才一起跪在那里,“参见都指挥使。”
楼止翻身下马,红色蟒袍被风吹得呼啦呼啦的响。
“昨儿个夜里是谁守值?”楼止问。
千寻不敢抬头,却听见巧音锐利轻颤的声音,“是千寻。”
话音未落,千寻便觉得有一道冷冽的光从顶上落下,不由的身子微颤,屏住了呼吸。
巧音继续道,“昨儿个夜里,千寻擅离职守,小主责罚于她,许是她心生不忿,所以回来对小主下毒手。奴婢当时被打晕,醒来后,小主就……”
“千寻何在?”他的磁音低沉而绵长,千寻倒吸一口冷气,终于迎上那双微微眯起的凤眸。
这是一张雌雄难辨的倾世容颜,长眉入鬓,眼大而眼尾飞斜,诡美如狐。深黑色的瞳仁没有一丝光泽,宛若来自九幽地狱,只一眼便足以蚀骨吸髓,让人永不超生。
一眼惊心,再一眼攻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