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是说讨债吗?你打算拿什么还?”楼止抱着她,极度嫌恶的扫过这恶劣的环境,“一股子骚味。”
“师父当这里是猪圈吗?只是柴垛的霉烂气息,何来的骚味。”千寻腰上陡然用力,竟然凌空旋身挣脱落地。连她自己都愣怔了片刻,这还是头一回。她竟然从楼止的手中,挣脱了?
黑暗中她没能看清楼止的表情,却听见他平缓悦耳的声音,“看样子初见成效。”
“狐狸窝没有半分骚味,像什么话?”
“本座的悬狸,果真越发有趣。”
千寻撇撇嘴,“就算师父自称老狐狸,徒儿也不敢自诩悬狸。”
“废话少说,让为师白日里陪你演戏,夜里总该补偿为师才是。”楼止负手而立,这样脏秽的地方,他是极为避讳的。若非千寻待在这里,他无奈才会进来。
对于有洁癖的某人而言,这已经是一种纡尊降贵。
“师父其实是想知道,为何要让你与王爷一道陪徒儿演戏吧?”千寻自然知道,楼止是断不会提及云殇。所以千寻自己开口,“事实上,徒儿只是想让白素雪觉得徒儿是被逼无奈才被锁在柴房,如此她才能放心的对徒儿下手。”
楼止挑眉,“如此费心作甚,杀了便是。”
“师父手握生杀,自然可以想杀谁就杀谁。只是十三王妃,丞相府嫡女,若被锦衣卫都指挥使杀了,不知道会有什么后果。师父能杀了一人,不知可否杀了千军万马?”千寻不紧不慢的说着。
“你想说什么?”楼止冷了声音。
千寻打开窗户,望着外头黑漆漆的天,“师父不是来讨债吗?如今徒儿就与你算一算。早前在锦衣卫的时候,徒儿无意中听见师父与应无求商议,丞相白胜天贪污舞弊,多年来一直想要攀附皇室筹建自己的势力。近期,丞相意欲染指兵部,笼络了朝中不少将臣。”
她回头看他,微光中,楼止眉目如画,不起波澜的脸上,眼角眉梢挂着一抹似笑非笑。
“徒儿心想,师父左有沐家为挟,右有兰大将军府为害,若是再算上一个丞相府,这三足鼎立的局势势必会受到影响。故而师父早晚会对付相府,如今正好逢着相府三秀命案,师父表面上不愿徒儿接手,其实是怕徒儿影响了师父原有的计划。”
“虽然徒儿不知道为何师父要改变心意让徒儿接手,但徒儿一路走来,师父都没有出手制止,算不上满意也有几分放心。师父想借着这个案子,斩断十三王府与相府的牵连,而后才能将相府处之而后快。师父有了后招,徒儿自然要加快行程,哪怕以自己为饵也在所不惜。”
楼止低冷的谩笑,“徒儿倒真是孝顺至极。”
千寻靠着窗棂,看着他华贵的皂靴小心的踩着脚下的稻草,而后直勾勾的站在她跟前。他一贯以这种不可一世的姿态俯视她,颀长的身影黑压压的挡住了她所有的光线。
眸色微凝,千寻退后一步,却被他握住了腰肢直接拽近身。
温热的呼吸扑在她的脸上,羽睫微扬的瞬间,她看见他根根分明的睫毛。斑驳的剪影落下,遮去了他眼底的幽暗深邃。
那种生冷幽邃,险些将她吸进去。
急忙收了眼神,千寻敛了眸色,“师父为何这般看着我?”
“看似单纯的外表,实则内心黑暗如墨,是为师小看了你,还是太骄纵你?”楼止语速平缓,若琴弦拨鸣的声音在她的耳畔徘徊。指节分明的手在她细腻的脸上缓慢游过,温温凉凉的,说不出来的舒服。
“师父是指徒儿知道得太多?”千寻知道,他越平静越危险。
楼止眉睫微扬,“知道得多倒也罢了,就怕知道一些不该知道的。乖徒儿,你说为师该拿你怎么办?”
“徒儿说是无意听见,莫不是师父刻意为之吗?”他的手顿了一下,她却倒吸一口冷气。
楼止:“然后呢?”
千寻:“师父明知徒儿知道得越多就越危险,故意让赤魅随行保护,其实师父早就疑心白素雪乃是杀三秀的凶手,却仍旧不动声色,只是想让徒儿坐实罪证然后名正言顺的……杀之。免得落一个滥杀无辜之名,给沐家和兰家联手对抗的有机可乘。”
四下一片冷寂,楼止眯起危险的眸子看她,“越来越像了。”
“什么?”千寻不解。
楼止狡黠轻笑,“为师倒越发喜欢你狡猾的样子。”
“师父不如说徒儿聪慧更好些,狡猾二字乃是师父的专属,徒儿不敢僭越。”千寻学着他的笑,眼睛里晶亮晶亮,“师父是觉得徒儿没把握,所以连夜过来找徒儿探口风。再加上白日里徒儿确实驳了师父的面子,师父过来训斥徒儿一顿,也是应该。”
“话都让你说了,你让为师说什么?”他附在她耳畔呢喃。
“师父可以告诉徒儿,什么时候能松开您的手?”千寻屏佐吸,他们离得太近,他所有的气息都停驻在她的鼻间。
楼止笑得越发诡谲,眼底的东西越发深沉难测。
“若来日十三王爷让你以身相许,你是否也能坚持初衷?”他咬着她的耳垂。
千寻的身子陡然一僵,他竟然都知道。
这十三王府内,有多少锦衣密探?
“徒儿的守宫砂尚存,自然会如师父所愿。”千寻笑得清澈。
楼止艳绝的唇角勾起,“很好。”
这一次他没有碰她,“你等的人来了,小心玩火自焚。”
“师父能答应徒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