悠扬的琴声缓缓而至,冷风拂过,让眼前的一切越发的诡异,宛若人间炼狱。
满目的鲜血,满目的断肢残躯,鲜血淋漓的西域天蚕丝若屋檐下的蜘蛛网,密密麻麻的交织存在,上头凝着的血珠子不断往下掉。
若没有鲜血浸染,这些天蚕丝犹如透明的利刃,悬在那里根本无人可知。军士们集体冲进来,被自己往前跑的力道所累,自己将自己切割成无数的小块,如今落在地上都无法拼凑成整具的尸首。
这一幕确实惨不忍睹,鲜血飞溅,随处可见。
因为现下的天气还未转暖,身体的温度高于外界的温度,有些脏器被抛离体外,如今还腾着白烟。
千寻愣在那里,脑子里想起了巧音的梳刑。一样的鲜血淋漓,而眼前的情景却更胜当日。
身旁的海棠却突然剧烈的呕吐,恨不得将体内的黄胆水都吐出来。
残忍血腥,狠辣至绝,空气里到处能闻到令人作呕的血腥味。浓郁浓烈,经久不散!
她们分明也是从这里过去的,何以没有碰到这些东西?
是谁有这么大的本事,以如此快的速度用西域天蚕丝铺满这里,杀人于无形。但有一点是明确的,杀人的人,并不想杀她们,只是想清理掉这些讨厌的追兵!
悠扬的琴声还在幽然响起,这样的氛围,这样的琴声,足见惊心。
“海棠你怎么样?还能走吗?”千寻被一阵冷风吹得打了激灵,急忙搀起海棠,拾起地上的短刃。
海棠神情恍惚,可见吓得不轻。稍显呆滞的扭头望着千寻,摇了摇头,“大人,我、我没事。”
琴声是从后院传来的,千寻搀着海棠从假山旁的小路循着琴声缓步而去。
后院类似一个练武场,院子一侧摆着兵器架,却没有一样兵器。
千寻让海棠坐下来,自己只身上前。
这地方太过诡异,一路走来不见半个人影,连鬼影子都没有。但方才的天蚕丝又是谁人所布?这个庄园的布局,俨然就是一个阵,若不是主人愿意,寻常人很难走进来。
“有人吗?”千寻喊了一声。
除了屋顶上惊起的雅雀,什么都没有。
风过萧瑟,荒凉若鬼哭的风声,有着低低的呜咽。
“有没有人?”千寻又喊了一声。
下一刻,她忽然听见海棠惊喝,“小心背后!”
千寻立刻转身,短刃随即迎上去。只听得“砰”的一声,那是她的短刃截断了对方的冷剑。说时迟那时快,千寻眸色一沉,迎上那张白若僵尸的容脸,飞起一脚便踹向对方。
白衣蹁跹,勉力躲开。
“什么人?”千寻冷喝。
那是个白衣少年,眉目间染着霜华,好似从来不会笑不会哭,俨然是个活死人。手微微松开,断剑咣当一声落地,却惊不起他脸上半点波澜。
他就静静的站在那里,宛若白瓷做的人,面白无血,安静得教人有种阴戾的错觉。
若灵堂里的纸人,只一眼就足以寒彻骨髓,眼底总有种阴森森的寒意。
他弃剑的瞬间,身后便有两个同样一身白的女子迎上来,虎视眈眈的盯着千寻。
方才那一剑,千寻明显感觉到,此人根本不会武功,压根没有什么内力。但方才的天蚕丝,是他所为吗?
一个看上去阴森森的男子,若地府里爬上来的冤魂,有这么大的本事在那么短的时间内布下天蚕丝网?
海棠急忙跑过来,“伤着没有?”
千寻摇头,“我没事,伤的是他!”
果不其然,顺着千寻的视线,海棠看见那白衣男子握剑的胳膊轻垂,有血从他的袖管里慢慢流出,顺着他的指尖不断滚落。
“少主?”那两个白衣女子心惊,忽然杀气腾腾的摆开架势,那样子绝对是要杀人的。
千寻握紧了短刃,白衣男子不会武功,并不代表他身边的人也不会武功。
依千寻现下的眼力,这两个女子的武功若是与绿萼相较,绿萼都未必会赢。
但……如果他们真的要动手,千寻也不会坐以待毙。
突然之间,白衣女子身动,一掌袭来。
“让开!”千寻伸手推开海棠,硬生生接下对方一掌。下一刻,她的眉心陡然蹙起,眸光寸寸冰冷。
海棠一个不慎,一个趔趄直接撞在了木柱上,晕死过去。
千寻心惊,该死,自从习武,手劲愈发的大!
还不待她多想,那两个女子已经气势汹汹的袭来。
急忙避开对方的掌风,千寻掌心微凉,短刃在手中发出熠熠寒光。直接一个飞身凌空而上,自上而下直逼对方百汇。
对方急忙脱身,待千寻落地,一左一右的夹击千寻。
千寻不慎,背后肩头狠狠挨了一下。然她哪里是服输之人,越打越狠,顾不得伤痛陡然回身,短刃刚好架在其中一名女子的脖颈上,“要么一起死,要么停手!”
“住手!”白衣男子抬了一下眼皮,脸上的表情还是僵硬无比,“你们是什么人?”
千寻的刀架在其中一名女子的脖颈上,而她自己的脖颈却被另一个女子掐着,形成了三人相互挟制的场面。
把心一横,千寻冷笑,“天涯沦落人。”
“不说实话,只有死。”白衣男子垂着眉头,这种不死不活的表情,让千寻有种想掐死他的冲动。
“说了实话就能活吗?”千寻嗤冷。
闻言,白衣男子仿佛愣了一下,眼底的光终于聚集了起来,“你很聪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