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少主,时辰不早了!”上官燕低语。
千寻扭头望着外头夕阳。
日薄西山,残阳如血。
极好!
“消息都放出去了?”千寻扭头。
上官燕颔首。“是。”
“把周边的戒备,都撤了。”千寻低浅的开口,执笔在纸上描绘着不知名的东西。
犹豫了一下,上官燕点了头,“是。”
不多时,四下好一片寂静。
千寻便一直坐在那里,仿佛在等人,又好似在沉思。外头的天色,渐渐暗淡下来,上官燕掌灯置于千寻案前。“少主这是……”
深吸一口气,千寻望着跃然纸上的绘影,“这就是你说的那块玉珏,鬼王令!”她深吸一口气,“彼时只觉得有些熟悉,如今画了出来,我忽然明白。这东西其实一直都在我身上,从未消失过。”
上官燕一怔,千寻却垂下眉睫,“在我的肩膀后头。有个跟玉珏一模一样的印记。”
应无求站在外头,“夫人,尾巴皆以斩断。”
“燕儿,你出去吧。”千寻抬头。
上官燕抿着唇,看了看门口的应无求,点头走出门。
房门,重重合上,千寻抚着跃然纸上的玉珏图纹,眼底的光越发深沉。
躲不开。避不开,欠的还的,都会来。
门外,应无求转身便走,也不说话。
“应无求。”上官燕低喊了一声。
闻言,他顿住脚步,“何事?”
“不过是绑了你一次,何必小气?”上官燕上前一步。站在他的身后。
深吸一口气,应无求徐徐转身,犹豫了半晌才道,“我不胜酒力,活该。”
上官燕不解的蹙眉,“你这话是什么意思?其实……其实……如果那天晚上不是喝了酒,也许事情不会走到今日的田地。少主的孩子……”
“身为锦衣卫千户,擅离职守,大人没有要我的命,已经是法外开恩。本应无求,何必妄求。”音落,他转身便走。
“喂!”上官燕一下子冲到他面前,“你这人真是善变。早前你不是有话要说吗?喝了酒还对我……我不该绑你,是我的错,我道歉。不过你……”
应无求深吸一口气,“对不起,不该轻薄你,实在是喝了酒并非出自本意。”
语罢,他盯着上官燕看了良久,那种眼神仿佛要将人刻在骨子里,却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寒意。渐渐的,他敛了眸,绕过上官燕大步而去。
“应无求!”上官燕喊着。
他没有转身,也没有回头,直接走下了阶梯。
“喂!应冷面!”上官燕还在喊。
最终,应无求的身影消失在门口,没入黑暗之中。
撇撇嘴,上官燕蹙眉,一声嘟哝,“真是小气,都与你道歉了,还想怎样?男儿大丈夫,真当是婆婆妈妈。”
门外,应无求站着纹丝未动,只是她没能看见罢了。
握紧手中的绣春刀,曾经绿萼用它了断了性命,而今……
世人皆被多情误,不若无情多自在。
夜,静悄悄的,包间里的烛火摇曳不定的跳跃着。
良久,一道黑影如风般掠过,千寻没有抬头,“你终于来了。”
“锦衣卫搜到了我的藏身之所,而你又光明正大的出现在长街,不就是想引我前来吗?所以我如何能不来?我若不来,又怎么能让楼止再痛一次?”修缘笑得冷然刺骨。
千寻看似没有情绪的脸上,缓缓浮起一丝凛冽阴戾,“你觉得我死了,他会更痛?也许你会失望,他的世界本是常人无法企及,你又如何能揣测?”
“我杀了你的儿子,你不恨我吗?”修缘愣在那里。
她想过千万次跟千寻再次重逢的画面,千寻会喊打喊杀,甚至于会不顾一切的冲上来想让她偿命。
可是此刻的千寻,安静得让人害怕。
过分的平静,反倒让修缘有种莫名的心慌。
“恨?如何不恨?我恨不能将你挫骨扬灰。”千寻低浅的开口,指尖在青瓷白釉的茶杯口上慢慢打着圈,面上无波无澜。
修缘掌心凝力,纵然只有一条胳膊,现如今她的身体里不但有自己的内力,还有赤魅的内力。加上这一个月的勤于练习,千寻根本不是她的敌手,又有何惧之?
“你故意现身,引我来,不就是想了结此生吗?眼睁睁看着自己的儿子被夺走,被埋在泥土之下,那种凄惨……”修缘尖锐的笑声在房内盘旋,“你可知道,那泥土推下去的时候,你的儿子还在拼命的哭,拼命地挣扎。孩子还那么小,最后只能被活埋在泥土之下,什么都没了。”
千寻的手,轻轻的颤抖了一下,指尖还在重复着打圈的动作,“是吗?可惜我没能亲眼看见,真的……好可惜。”
修缘一怔,“你不觉得心疼吗?”
“心疼有用吗?”她终于抬头,看见那步步逼近的修缘,嘴角微微扬起。取过案上的烛台,她剪了烛心,烛火瞬时跳跃起来,发出哔哔啵啵的燃灯声响。
闻言,修缘不敢置信的盯着千寻,眼底的光有些溃散,“你不是千寻?你是……”
“我不是千寻,难道是陌上春华吗?”千寻嗤笑,指尖轻轻拨弄着摇曳不定的烛火,语速平缓而低沉,“修缘,欠的,要还。杀了的,要偿命。”
“就凭你?”修缘冷笑两声。
千寻深吸一口气,“你以为自己是怎么进来的?因为你熟识锦衣卫的布防?还是以为你的武功已经到了高深莫测的地步?”呆乐狂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