接过千寻手中的折子,云殇垂了一下眉睫,“你就那么想要帮楼止夺这天下吗?”
“千寻惶恐,只怕担不得这谋逆篡国之命。只是这天朝如今唯有王爷一位皇子,将来的朝廷社稷势必会落在王爷的手上。而我们这些故人,自然要早作准备,免得来日死生难料,疲于奔命。”千寻勾唇,“王爷您说是不是?”
云殇深吸一口气,盯着手中的折子良久,始终没有说话。
“退而求其次吗?极好!本王的笨阿寻,终于学会了如何捍卫自己的所有。”云殇仿佛下定了眸中决心,终于放下了手中的折子。
抬头间,他定定的凝望着千寻的幽暗如墨的眸子。
千寻笑得何其讽刺,“以前王爷一直说我笨,我不懂,可是现在我懂了。与人为肉,果然是够蠢的。不过王爷怕是记错了,早在我离开十三王府的那一刻,王爷与我便再无瓜葛。”
云殇一如既往的伸出手,想要去抚她的刘海。
却被千寻退后一步避开,她嗤冷,“我如今只剩白发三千,王爷还想要什么?”
那一刻,他的手停驻在半空,久久没有放下。
多少日夜幻想着她的音容相貌,那么多的日夜扭头望着枕边陌生的女子,恨不能替换成眼前的她。
可是最后呢……
渐行渐远!
最后的最后呢?
近在咫尺,相隔万里。
她的淡漠疏离,无爱无恨,如同刀刃,有着凌迟般的揪心之痛。他就站在她的面前,含笑看她,唇边的笑意越发浓烈,眼底的光却寸寸冰凉。
他宁愿在她眼里看见分属于自己的恨,爱而不得,恨也可以弥补。
可是她……
连恨都不屑赋予。
干笑两声,云殇依然在笑,暗哑的声音浅淡迷离,“什么都不要了。”音落,他从怀中取出那半块玉珏,“这是你要的东西。”
千寻抬头,伸手去接,“多谢。”
云殇忽然握住她的手,“阿寻……让本王,再抱抱你,可好?就当是最后一次。”
“不必!”千寻抽出自己的手,看一眼掌心的玉珏,是原来的那块不错。剑眉微挑,她冷然迎上面前黯然失色的男子。曾几何时,她亦为他的一身温润所俘,可是现在她才明白。
笑颜温润原是假,阴冷狡黠才是真。
捏紧手中的玉珏,千寻拿起案上的折子,“王爷只管放心,折子稍后便会呈递君前,成与不成就看王爷自己的造化。”
音落,她转身就往外走。
“阿寻!”身后,云殇低浅的唤了一声,声色暗哑。
羽睫微微扬起,千寻扳直身子,冷然转身睃了云殇一眼。
云殇深吸一口气,“百户长这么急着走吗?”
“事已毕,留待为何?”千寻冷笑,“公务繁忙,恕不奉陪。”
“真的已经无话可说到这种地步吗?”云殇极力压抑自己的情绪,那一丝一毫的眸光微恙流露,足见心头的澎湃。
他盯着她素白的发,盯着她素白的脸,心寒至此。
良久,他才低沉的吐出一句幽然轻语,“你……恨我吗?”
千寻笑着,“我所有的气力和生命,都将用来爱楼止,没有剩余的精力去恨你。”
“难道万里河山也不及一个楼止吗?”云殇沉重的闭上眸子,深呼吸。
却换来千寻一记嘲讽的谩笑,“若真有这一天,千寻会祝王爷,万岁金安,一人天下。”
音落,她再也不作停留,快步走出门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