稚嫩的孩子,就躺在厚实的襁褓中。楼止不会抱孩子,便是抱着也是姿势极为别扭。惯来手握生杀的人。生怕自己的力道重了伤着孩子,又怕自己的力道轻了会摔了孩子。
掌心有些潮湿,楼止面色微白,小心翼翼的抱紧自己的儿子。
千寻曾为他一夜白头,也为此下定决心远赴漠北寻找流兰石。
那一刻,他觉得怀中抱着的,便是他们的全部。
他跟千寻的全部。
重若泰山!纵丰宏血。
什么江山社稷,皇朝皇位,此刻都比不上孩子一个安稳觉来得重要。
“大人?”应无求犹豫了一下,“没有七绝丹的解药,该怎么办?”
楼止眼底的光冷了少许,刚想开口。却还是盯着怀中因为哭累了而沉沉睡去的孩子,终于压低了声音道,“贺王那老东西,绝对有后招。无论如何,把解药给本座套出来。”
应无求颔首,扭头望着孤弋,“青弋,你说呢?”
孤弋摇头,“很难。”
“这是什么意思?”应无求心惊。
“贺王什么都交付属下去办,唯独对七绝丹不允许属下经手。许是防着最后一道关卡,所以迄今为止,连属下都不知道七绝丹的解药在哪里。”孤弋垂眸,“属下有负重托,委实罪该万死。”
应无求深吸一口气。“去行宫。你最熟悉。无论如何,就算老鼠洞,都给我掏得干干净净。”
孤弋颔首,“属下明白!”
事到如今,也没有别的办法。
要么从贺王身上套取,要么彻查整个行宫,但希望……始终是渺茫的。要知道,贺王抱着的是必死之心,而楼止抱着的是一线生机。
为了儿子,哪怕是极为渺小的生机,也不能放弃。
城门外,兰家军攻城,兰景辉素来骁勇善战,一马当先。军士撞开城门的瞬间。兰景辉手持金锏。若赫赫战神一般冲入城中。
城门破,轻骑军被兰家军打得溃不成军。
须知兰家军才是真正的实战部队,轻骑军再强大,也不过是小门小户的军队,如何能跟统领千军万马上战场的兰景辉部相提并论。
兰家军势如破竹,与城内的禁军内外夹击,很快轻骑军死的死伤得伤,余部悉数缴械投降。
兰景辉策马军前,直抵刑场。
一身金色的盔甲在夜幕中依然泛着迫人流光,火把摇曳,明灭不定的火光悉数落在他的身上,眼底依旧是出身行伍的傲然正气。
翻身落马,身上的盔甲随着他的移动而发出肃穆之音。
战局未定,皇帝纵然清醒也没有离开刑场,只是愣愣的望着怀抱幼子的楼止。
兰景辉单膝落地,跪在君前,“微臣兰景辉救驾来迟,请皇上恕罪!”
方才楼止便已经说过,兰家军是他御批准奏回朝的,故而此刻皇帝自然也不能说什么,只是轻叹了一声回过神。皇帝点了头,“爱卿平身,来得正当及时。”
但凡驻守边疆之军,无皇帝谕令,是不得班师回朝的,军令如山岂容儿戏。
“你父亲何在?”皇帝缓了口气。
兰景辉起身,“父亲自知并非皇上授意回朝,此刻忐忑,亟待皇上金殿恕罪。”说这话的时候,兰景辉挑眉望着一侧安然闲适的楼止,眼底的光越发锐利了几分。
皇帝轻笑两声,“无妨,楼爱卿的意思就是朕的意思。这一次多亏他部署妥当,否则这江山怕是要易主了。”
闻言,云殇扑通跪地,“儿臣该死,未能在第一时间领军抗衡。”
“你有疾在身,深居简出已久,怪不得你。”皇帝轻叹一声,“起来吧!”
“贺王是儿臣迎入城中,若非儿臣久病卧榻,未能及时吩咐禁军坚守京城,也不至于酿成今日之祸。儿臣该死,请父皇责罚!”云殇跪在那里没有起身。
皇帝眼底的光黯淡了几分,保养得宜的脸上,还是浮现着与日俱增的沧桑,“都过去了。朕这一生,子嗣不多,能留下的不能留下的,朕都心里有数。起来吧!朕……再也经不起折腾了。”
云殇稍稍一怔,徐徐抬头望着火光中的皇帝,“父皇还年轻。”
皇帝摇了摇头,“这天下,迟早是你们的。”
想了想,皇帝看了依然淡漠疏离的楼止一眼。如今楼止的一门心思都在怀中,哪里还肯看皇帝一眼。
敛了眸,皇帝望着兰家军与禁军开始收拾残局,清理战场,不由的低叹了一声,“回宫!”
云殇颔首,上前搀了皇帝,“儿臣送父皇回宫。”
兰景辉躬身行礼,“微臣定会清剿余孽,请皇上安心回宫。”
皇帝看了兰景辉一眼,“你办事,朕放心。”语罢,扭头看着云殇,笑得有些微凉。
及至皇帝走远,兰景辉才上前一步,行至楼止跟前,“想不到时隔多年,指挥使还是这般傲气。”
“少将军当年也是傲气得很,宁可远赴边关,也不肯娶夕凉公主。这一去数年,真当也是傲气可嘉。”楼止反唇相讥。
指尖轻柔的抚着怀中幼子的面颊,只是七绝丹的毒,又该如何去解?
孩子不比成人,这么小的孩子,毒发的速度会比寻常人快一倍。如今……没有七绝丹的解药,只怕是熬不过这几日的。
思及此处,楼止垂下羽睫,定定的望着怀中的孩子出神。
兰景辉稍稍一怔,万没料想,素来嗜杀如命的锦衣卫都指挥使,也会有此柔情的一幕。早前他便听闻楼止成亲,而且对新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