繁华的长街上空无一人,却有漫天的冥币随风飞舞,纷纷扬扬像极了美丽的雪花。有悠扬的冥音从四周传来。抑扬顿挫,像极了天朝的那种音律。音弦相扣似乡音,却有着教人揪心的惊怖音调。
“这是怎么回事?”拓跋沙儿眯起危险的眸子,快步走进去,一声嘶吼,“为什么没有人?人呢?人呢?都给我出来!谁在这里装神弄鬼,我就杀了谁!”
炎风快速上前,一把拽住了拓跋沙儿,“你疯了!这里定然是出了什么事。别乱来!”
音落,天空陡然浮现黑压压的一片,而后齐刷刷落在长街之上。
上官燕与千寻面色一惊,皆不由自主的握住了剑柄。
来的不是旁的。竟是所有身着黑衣的军士。一个个身着统一服饰,发髻轻挽束于脑后,面上全无表情。
下一刻,黑衣军士全部下跪,高呼着,“参见少主!恭迎少主归来!”
拓跋沙儿愣在那里,“你们竟然都还活着?”顿了顿,拓跋沙儿一愣,“如何知道我会回来?”
没有人回答她,军士照旧跪在那里。
千寻下意识的明白,这个大抵就是帝都的军队。只是一个个三分像人,七分像鬼,阴气十足,鬼气有余。乍见之下教人有种寒气逼人的错觉。团反尤弟。
“请少主回宫。”军士们依旧跪地高呼。脸上依然没有丝毫表情。
上官燕扭头望着千寻,“为何尊她为少主?”
千寻低语道,“沙儿的母亲是女帝,她自然是少主。”拓跋沙儿是提起过的,自从千寻的母亲离开后,因为找不到继承人,便选定了拓跋沙儿的母亲为继承人。那么拓跋沙儿的母亲当女帝便是顺理成章的事情,而拓跋沙儿自然就成了少主。
也难怪拓跋沙儿不肯与炎风在一起,若然重新回到帝都,那么她势必要接受自己继承人的身份。
而炎风……
一旦跟炎风在一起,炎风迟早要死在拓跋沙儿的手里。
这种相爱相杀的祖制,何其残忍决绝?
相爱,相杀,以至最后的相思至死。
拓跋沙儿显得有些激动。“我母亲呢?你们的女帝是不是还安然无恙?回答我!回答我!”
然。眼前这些人好似提线木偶,根本没有一人回答。
拓跋沙儿蹙眉,这是……
怎么了?
连炎风都诧异,“你们疯了么?少主与你们说话,你们竟然无动于衷?”
千寻想了想,犹记得拓跋沙儿说过,自己与母亲长得极为相似。故而她持了面纱遮去容脸,这才上前朝着拓跋沙儿走去。
“这是不是出了什么事?”千寻望着拓跋沙儿。
哪知所有人陡然高呼,“恭迎少主归来!”
千寻的心头狠狠揪起,仿佛生命中有些东西要从虚妄走向了现实。那种疼痛,那种窒息,教她愣住了半晌。
拓跋沙儿蹙眉去看千寻,想了想才道,“这就是传说中的鬼王大军,不过你所见的只是极小的一部分。鬼王大军只听命于女帝和继承人,你试着发号施令……看能不能……”
这话,拓跋沙儿说得极为小心。
她不是不知道,千寻与楼止……爱得何其烈。
上官燕深吸一口气,却见着赖笙歌重重的合上了眼眸,心下咯噔一声,便意识到出了事。难道少主……将要被留下?
千寻望着黑压压的一片,一个个都伏跪在那里,毕恭毕敬的模样像极了虔诚的教徒。眸色微暗,她不愿发生的事情,怕是已无可避免。
“你们……奉了谁的命令而来?”千寻良久才吐出一句话。
“奉老祖宗的命令,恭迎少主回宫。”便是这一句答复,让千寻的身子稍稍一颤,下意识的握紧了袖中的拳头。
拓跋沙儿眼底的希冀之光,砰然碎裂。
老祖宗……
那么她的母亲呢?
真的……不在了吧?
千寻没有忘记拓跋沙儿说的那句话,身为女帝或是继承人,要发誓永远守着这片沙漠。她不怕风沙,不怕艰险,不怕丢了命,却怕与他渐行渐远。
宁作凌迟千万片,入夜化作风雪去。
与君染尽眉间凉,粉身亦可与君同。
爷……我不想到了最后,连退路都没有。你懂吗?
可是现在,我已无退路。
我,还有退路吗?
谁也不敢说话,唯独千寻缓缓的掀开了脸上的棉纱,露出了白发红颜。望着那跪地不起的鬼军,千寻悲怆的干笑两声,“没想到,你们一直在等我。你们的老祖宗,可真是了不得,算计了死人,算计着活人。”
这一路走来,身后多少条人命,千寻自己都数不清。
而她如今还能活生生的站在这里,算不算一种的天可怜见的施舍?
“带我去见你们的老祖宗。”千寻开了口。
顷刻间,所有人都排成一列,而后齐齐扑倒在地,身子与地面贴得严严实实。千寻稍稍一怔,没能明白这是怎么回事。
却见拓跋沙儿上前一步,执起了千寻的手,“这是帝都最高的迎接礼仪,人毯。走吧,来都来了,听天由命吧!”
千寻看了拓跋沙儿一眼,重重点头。
深吸一口气,千寻看一眼由人铺成的地毯,想着人毯的尽处该是怎样的奢华殿宇。她的母亲,就是从这里逃出去的,然后一辈子都没有回来。
走得何其决绝,可见这里,委实没有半点好处。
千寻脚踩人毯,上官燕与拓跋沙儿一左一右的随行,其后是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