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千寻?”完颜梁毫不避讳的开口。事实上,在她的意识里,自己已经为云殇生下了儿子。这十三王府世子、南理国储君乃至于天朝的皇长孙,都该是实至名归。
只是她所未能料到的是,转眼间,一切都化为乌有,而她是唯一一个被蒙在鼓里的。
云殇不说话,只是看着被青奴重新包扎完毕的伤处。
“王爷?”完颜梁低低的唤着,毕竟身子虚弱,话语间都透着一股子倦怠。
“好好休息,别想那么多。”云殇噙着笑,“不管以后发生什么事,能站在本王身边的,独你一人。”
语罢。云殇笑了笑,略带着一丝凄凉。
完颜梁不懂,云殇那怪异的表情代表着什么,只是愣了半晌。何以好端端的说这样的话,何以莫名其妙的说什么“以后发生什么事”?
见着云殇缓步出去,却在临出门时,略带疼惜的回眸看她,完颜梁只觉得心头一抽,有种极度的不安。
“青奴?”完颜梁蹙眉,“发生何事?”团杂司巴。
“指挥使夫人下了死牢,不知皇上会如何处置。”青奴说得极为小声。
完颜梁蹙眉,“为何下了死牢?”
须知楼止的女人,岂是随便能打入死牢的。
没有滔天罪名,谁敢去南北镇抚司抓人。楼止岂是好对付的。
门外。传来砚台的声音,仿佛在说着什么。青奴看了完颜梁一眼,“公主好生休息,奴婢去看看药煎好了没有。”
完颜梁也不做声,示意她出去。
砚台乍见着青奴出来,一把拽了青奴到窗户底下,忙问,“王妃可有好些?”
闻言,青奴点了点头,“血崩时失血过多,如今十分虚弱。”
“这是千年老参,王爷说是御贡之物,与王妃调理身子。”砚台轻叹一声,将手中的锦盒塞进青奴的手中。“说来也是那指挥使夫人太可恶。竟然给王妃和王爷下药,累得世子一出生便殁了,连带着王妃也跟着绝育。以后这日子……”
青奴眉色一紧,眸光微恙,仿佛明白了砚台的意思,只是勾唇笑了笑,“这到底是主子们的事情,不是你我这些奴才能多嘴的。何况王爷吩咐,世子之事不许告诉王妃,怎的你又忘了?”
砚台一怔,随即一个耳光子刮在脸上,“你看我这张嘴,真是多嘴!那我先走了,你好生照看着王妃。”
语罢,砚台快速掉头便走。
屋内传来一阵桌椅板凳翻倒的声响。
青奴眉头微蹙,已然想到了发生何事。捏紧手中的锦盒,急急忙忙的跑进屋里去。
进去的时候,正好看见完颜梁摔倒在地,桌椅板凳都被掀翻,有血沿着她的裤管不断的淌出,泛着刺眼的嫣红。
“公主?”青奴心惊,忙不迭放下手中的锦盒上前搀扶。
却被完颜梁发了狠的推开,“说!说!世子怎么了?我到底怎么了?”
青奴跪在那里,“公主,地上凉,您的身子要紧。公主,奴婢先扶你起来!”
“去把世子带来!去啊!”完颜梁歇斯底里,双目通红,“把我的儿子抱来我看看!快去!”
“公主!”青奴俯首跪着,不敢起身,“公主……”
完颜梁笑得撕心裂肺,“让云殇过来见我!让他过来见我!我倒要看看,你们把我的儿子藏哪儿了!去啊!”
青奴抿着唇,骤然起身,快速往外奔去。
房内,完颜梁望着下身不断淌出的鲜血,笑得咬牙切齿,有泪在眼眶里徘徊,久久不肯落下。
不多时,外头响起了急促的脚步声。
云殇跨入房门,一眼就看见倒地不起的完颜梁,嫣红的血让他的眸微微眯起。二话不说俯身想要抱起她,哪知他刚刚俯下身子,脸上便挨了一记响亮的耳光。
所有人都愣在那里,谁也不敢吭声,甚至于连大气都不敢出。
“我儿子呢?我们的孩子呢?”完颜梁怒目圆睁,身子止不住的颤抖。她本就虚弱,却在问过这一句话后,砰然倒地,瞬间不省人事。
十三王府又开始忙碌,有御医进进出出,完颜梁失血过多,气急攻心。所幸并无大碍,御医们还是那句话,要好生的调理。
毕竟完颜梁的身子,已经虚弱到了极致。
若不静养,极易血亏而死。
端坐在完颜梁的床前,云殇眉目微垂,等着完颜梁苏醒。
脸上刺辣辣的疼,鲜红的指印清晰肿胀。
完颜梁睁开眼睛,却是一句话都不说。她所有的希望,所有的盘算,都在朝夕之间付诸流水,谁能想象她此刻的绝望。
可是那又能怎样?
她听得清清楚楚,砚台说,世子殁了!
砚台说,是千寻在云殇的身上下了药,所以那晚并非云殇醉酒之祸,而是千寻之故。
丧子之痛,杀子之仇。
何其疼痛。
这深仇大恨,她必得用千寻此生,千寻的所有,悉数偿还。
“是不是真的?”完颜梁面无表情的盯着床边的云殇。
云殇眉目微垂,只是用指尖轻轻掠过她的眉梢,“好好休息,其他的事情,本王自然会处置。”
“千寻下狱,是因为杀了我的孩子,是不是?”她切齿。
闻言,云殇不语。
“事到如今,你还在维护她?她杀了你的儿子,你难道还要包庇我们的仇人吗?以至于她咬了你一口,你也要当做什么都没发生过?”完颜梁无力的睁着眼,泪水沿着眼角不断的滚落,“你可以做到释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