楼止抱着千寻径直走到软榻前,将她置于榻上,只身坐在了边缘。他凝了眸看她,指腹沿着她的面颊缓缓而下,指尖微挑,挑开了她的衣襟。香肩美人,迷人的锁骨处,因为呼吸而此起彼伏,潋滟光泽不减。
他的指尖拂过她肩胛处的咬痕,起身走到桌案处。从桌案上的箱子里取出一个黑色的瓷瓶,继而将瓷瓶里的药粉撒在了千寻肩胛上的伤口处。
睡梦中千寻娇眉微蹙,身子稍稍一颤。
“只是个开始。”他眉目清浅,五指探入她的发丝之中,感受着属于她的墨发绵柔。抬眸间,嘴角微扬,凤目炯炯其华。
千寻只知道身子一阵热一阵冷,那种冷热交替的感觉,就好似一会是数九寒天,一会夏日炎炎。身上的细汗出了一层又一层,也不知睡了多久,她忽然弹坐起来,面色青白相间。
室内的明珠光华万千,温泉池内早已没了楼止的身影,千寻急忙摸了摸自己的身子,衣服被人换过,崭新如初。
下了床,千寻倒吸一口冷气,肩胛处刺骨的疼痛让她下意识的伸手去摸。
不是已经结痂了吗,何以还如此疼痛?
开门出去的时候,她看了看外头黑压压的天空。很显然,已是午夜时分。她这一睡,可睡得够久的。
那她跟楼止到底有没有……她什么都不记得了,只记得陡然间有一股外力涌入身体,而后便晕了过去。到底是怎么回事?是楼止?楼止又把气输入了她的体内?
算了,何苦去想这些没有答案的事情。
也不知道南心怎样?
该死,没拿到雪蟾,又该如何去救南心?
千寻整了整衣服,大步流星的走出去。
然而找遍了整个无心院,都没能找到楼止的踪迹。打听之下才知道,下午时分楼止已经去了南北镇抚司,好似发生了什么要事,楼止走的时候面色很难看。
顾不得这些,千寻只好先回宫。
出来这么久,她必须回去看看南心现下怎样。
手持楼止给的令牌,找辆马车回宫是件很容易的事情。千寻只心里念叨着,南心要撑住才好。无论如何,她都必须磨着楼止,予她雪蟾救命。大不了,跟南心一起死!她这人做事要么不做,既然做了就一定会坚持到底。
回了宫,千寻狠命的往太医院跑去。
过了宵禁,太医们大抵都不在,但执勤的太医还是会有的,故而进太医院也不是什么难事。然则千寻刚到太医院门口,便瞧见有锦衣卫在太医院进出。惯来锦衣卫是不理会太医院的事情,怎的今日……
千寻心下一抽,急忙跑过去。进去的时候,她看见白日里那张南心躺着的床榻,空了!
“人呢?”千寻一把抓住执勤刘太医的手,“南心呢?”
“南心姑娘没了。”刘太医盯着千寻。
千寻一个踉跄,险些就跪下去,所幸撑住了。
不敢置信的抬头,千寻瞪大眼眸,“没了是什么意思?院首说过,金针封住了心脉,暂时不会有事。你是不是搞错了?南心呢?南心呢?她在哪?”
刘太医摇着头,“金针封住心脉只是暂时的,但是南心姑娘的毒性太烈,以至于傍晚时分就没能熬过去。”
千寻站在那里,眉睫微微轻颤,她坐在床榻上,一言不发。
抬眸时,眼眶红得吓人,却没有一滴眼泪。
四下寂静得可怕,她听见刘太医低低道,“这件事,十三王爷业已知晓,王爷说会与锦衣卫打声招呼。毕竟在宫里用毒,委实太过狠辣。这事如今交由锦衣卫接手,千寻姑娘放心便是,一定能找到杀害南心的凶手。”
千寻依旧不说话,只是看着空荡荡的床榻。一条命,说没了,就没了?
“尸体呢?”良久,她站起身来,眼底的光冷得让人害怕。
“按照惯例,宫中死了奴婢就会交由掖庭处置。大抵是带出宫外,不是埋了就是烧了。”刘太医轻叹一声,缓步走开。
千寻垂下眼睑,“埋了?烧了?”
从太医院走出去的时候,千寻不哭不闹,显得格外安静。她只是握紧了腰佩的绣春刀刀柄,而后去了假山群。
那里,是一切的开端。
如果不是她看见了不该看的东西,也许南心不会被连累。如果她够谨慎,脑子够用,就该先查一下点心,也不至于让南心白白丢了性命。
坐在荷池岸边,月光下,波光嶙峋倒影着千寻黑漆漆的影子。她低眉,望着池中月,皎洁如轻纱飘渺。心却抽着疼,如同凌迟般,疼得无法言语。
小时候她跟南心是邻居,每次哥哥欺负她时,南心总要叫上南赫找哥哥的麻烦。
入了宫,她们照样相互扶持,一直都是南心护着她。
南心知道,千寻并不想出人头地,只想着年满回家。故而但凡出面的事情,南心都一手包办,让她躲开了锋芒毕露的危险。
千寻想着,大抵这辈子也只能欠着,再也还不了。
冷风吹,彻骨寒。
她抬了抬头,看着顶上的月,看着头上的银辉,为何死的是南心?
南心没了,又该如何向南赫交代?
蓦地,千寻愣了愣。
宫女死了,上报锦衣卫本来是无可厚非之事,但……为何十三王爷会说与锦衣卫打声招呼?十三王爷是她看着从无心院出去的……羽睫微微扬起,千寻沉了眉目,转头望着那一夜风花雪月的地方。
眼底的光清浅不一,仿佛想起了什么,千寻冷了眉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