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爷!”砚台心惊,扑通就跪在了云殇的跟前。
底下的随侍面面相觑,不知该如何处置。
“王爷,锦衣卫很快就到,您……”砚台急忙上前阻拦。
云殇已经抽出随侍的刀,将冰冷的刀尖对准了自己的胸口,“放了她,本王在这里。”
“王爷!”千寻无力的喊着,声音哽咽。
刀尖穿透衣衫,缓缓溢出嫣红的鲜血。云殇步步逼近,刀刃不断刺入他的身体。他的眸色依旧温暖,唇边笑意清浅,“如何?”
丽妃愣在那里,“你别过来!本宫说了,不许过来!”
云殇的靴子踩在落叶上,发出咔擦咔擦的声音,他噙着笑一步一顿的走过去,“阿寻莫怕,本王不会让任何人伤你。”
“王爷……”千寻眼眶湿润,“不要……”
她看见他眼底的温暖,暖透了心,暖了灵魂深处的那抹微凉。当她看见他身上不断涌出的鲜血,那柄刺入他身体的刀刃,让千寻险些落下泪来。
“如此感人肺腑,十三王爷果然没教本座失望。只可惜……愚不可及了一些!”飘渺低沉的声音从半空传来,幽冷无温,恰似来自地狱的冥音,虽然极为悦耳,却带着令人毛骨悚然的弑杀之气。
众人心惊,还不待回过神,千寻只觉脸上陡然一阵温热。
紧接着便是丽妃撕心裂肺的哀嚎,那条握着短刃的胳膊咕噜噜滚落在地。丽妃的断臂处,鲜血喷溅而出,湿了千寻的脸和衣衫。
一切发生在电闪火石间,所有人都还愣在那里。
待回过神,楼止的身影已经落在枯井处,红衣蹁跹,风华绝世。冷宫外头火光冲天,应无求带着大批锦衣卫冲入,奢华的波斯地毯从冷宫门口一路铺到了楼止跟前。
慢条斯理的走上地毯,楼止睨一眼不远处奄奄一息的千寻,“徒儿现下觉得如何?”
千寻靠在树干处,冷冷的扯了一下唇角,“托师父的洪福,徒儿还没死透。”
“没死透就好,不然为师就趁着你尚存体温,剥了你的皮画上一副美人图,日日悬于为师榻前,全了你这师徒情分。”楼止谩笑,谈笑间仿佛方才发生的一切,都只是无关紧要。
云殇丢了手中的刀,退下外套遮住千寻的身子。下一刻,他温柔的将她抱在怀里。
楼止凤眸微扬,轻笑着走过去,毯子一路铺到千寻跟前。
千寻嗤笑,“冷宫脏秽,师父就不怕……”
“无碍,本座的徒儿尚在此处,若为师不来,徒儿岂非要被旁人拐带了去。”楼止红衣逶迤,火光中,那张魅惑众生的脸,有着神鬼难测的幽暗颜色。他漫不经心的看了云殇一眼,“本座的徒儿,就不劳王爷费心。”
音落,云殇陡然手中一空,千寻落在了楼止的怀中。速度之快,谁都没有看清。
低眉看着怀中奄奄一息的千寻,楼止眸色诡谲幽冷,“乖徒儿,为师这样抱你回去可好?”
“师父莫说徒儿占了您便宜就好。”千寻实在虚弱至极,将头无力的靠在楼止肩头,整个人昏昏沉沉的。
楼止斜睨云殇一眼,“无求,把锦衣卫最好的金疮药送与十三王爷。总不能让王爷白白挨了一刀,本座素来是有来有往之人。”
应无求颔首,“是!”
“不必!”云殇站在那里,胸口血流不止。视线始终落在千寻身上,眸光清浅如初。
楼止垂下眉睫看着怀中沉沉睡去的千寻,看样子这丫头确实太累。丽妃的软骨散,委实厉害,该死的东西!
“大人,丽妃该如何处置?”应无求看一眼痛晕过去的丽妃。
血泊中的丽妃,面白如纸,在鲜血的映衬下,越发面目可憎。
“这般死太便宜她了!”楼止盯着千寻身上盖着的衣衫,眉色一沉,云殇的衣衫被一股气劲震飞在地。黑色的披肩翩翩然落在千寻身上,上头的金丝绣血色火莲在楼止的眸中幽然绽放。
嘴角微扬,楼止抱着千寻,华贵的皂靴踩过云殇落地的衣衫,大步朝冷宫外头走去。
“王爷?”砚台看一眼地上的衣衫,复而看着云殇依旧云淡风轻的脸。
锦衣卫悉数撤离,四下又跟着黑了下来。
黑暗中,谁也没能看清云殇的容色,直到走出冷宫,借着昏黄的宫灯光亮,砚台才看清云殇微白的面上没有丝毫血色。
“王爷?”砚台心惊,急忙搀着摇摇欲坠的云殇。
云殇摆了摆手,“本王没事。此事不许宣扬,更不许告诉母妃,明白吗?”
砚台垂下眉眼,“奴才明白!”
深吸一口气,云殇看一眼锦衣卫们急速撤离的方向,这宫里总算回归了最初的平静。只是真的就此平静了吗?只怕是山雨欲来风满楼。
捂着生疼的胸口,云殇看一眼还在流血的伤处,眸色深邃得教人无法捉摸。
“王爷其实可以早早通知锦衣卫,若是如此王爷就不会受伤。”砚台搀云殇上马车。
云殇挽唇,“就算本王不说,楼止也会找到她。既然如此,说不说还有什么区别?所谓区别,只在于楼止去得早晚。”
砚台稍稍一顿,看着云殇染血的伤口,哽咽了一下,“那王爷也不必伤了自身才是。王爷千金之躯,岂可为了千寻姑娘有所损伤?”
“值得。”云殇低低的吐出两个字,温润的脸上没有半分伤痛过后的狰狞。相反的,从受伤到现在,哪怕面色惨白,他依旧笑意清浅,仿佛伤的是旁人,根本不是他自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