楼止站在厨房外头,一脸嫌恶的看着千寻挽袖揉粉的模样,而后又极度不屑的看着地上散落的面粉。本书醉快更新百度搜索抓几書屋。他一身红衣蟒袍华贵至绝,眉目间的冷傲尊贵无可比拟,岂会轻易踏入这样脏秽的地方。
千寻微微凝眉,知道他那该死的洁癖,便也不说什么。
他看着她做得不亦乐乎,娴熟的手法,费时很久才将一叠色泽极好的玫瑰水晶糕端到他的跟前。
“做什么?”他冷声。
“师父在上,徒儿没什么可以聊表心意,除夕之夜送上水晶糕与师父尝尝,亲手做的没有下毒,师父不是都看见了吗?”千寻笑得清澈干净,眼睛里没有一丝杂质。
楼止艳丽的唇角一勾,“徒儿有此闲情雅致,还不如让为师教你几招防身的功夫。”
千寻挑眉,“大过年的,师父也不嫌累?”
“教授徒儿岂会累?”楼止眉色一沉,“出来!”
说翻脸就翻脸本事已然登峰造极,这世上也就楼止最为阴晴不定,毫无预兆。千寻看着盘里的水晶糕,只能无奈的撇撇嘴,看着身上满满的面粉,偏生得某人还不领情。只是他方才的眼神煞是奇怪,分明似笑非笑,却不慎被她捕捉到一闪即逝的愠怒。
于是乎那一晚上,千寻恨得只想骂娘。
除夕夜,被楼止带着在屋顶上蹦跶了一夜,教她武功……那三招两式,千寻耍了一夜,等到天放亮的时候,应无求将宫里的折子都带了过来给楼止批阅,千寻才算得了空。
回房的时候,千寻倒头就睡。
醒来的时候,绿萼正守在床沿,外头夕阳如血。
“大人。”绿萼笑着搀起她,“您终于醒了。”
“我睡了很久?”千寻只觉浑身酸痛,她压根就不是练武的料,你说是练舞……算了,还是别想太多。
绿萼看了看外头,“大人,申时了。”
千寻晃了晃脑袋,一样就看到了桌案上的水晶糕,“这个是……”
“锦衣卫内有专用御厨,大人若是喜欢,以后日日都可以尝到极好的御用糕点。”绿萼笑着说。
闻言,千寻走上去拿起糕点咬了一口,这显然不是她做的那一盘,色泽和口感都比她做的好多了。他这是什么意思?嫌她做的难吃?问题是他根本没领情。
千寻撇撇嘴,就当是他被狗咬了的良心,突然长出来一点。
“指挥使如今何在?”千寻出了神。
“应大人正与大人在书房议事。”绿萼不敢多说。
“出了什么事?”千寻稍稍一怔。
绿萼摇头,“大抵与南理国内乱有关,其他的属下也不知。”
千寻低眉不语,南理国这些年与天朝一直不睦,时常征战,如今又开始蠢蠢欲动。这些都是千寻听着云殇说起才知道的,只是倒也与她这个小女子没多少关系。
既然楼止忙得很,那她正好趁着这一天出门去。
听说初一的魏怀河上最是好看,千寻打定了主意要去看一看,以后离了宫就不会有这样的眼福。
夕阳晚照,那魏怀河上波光嶙峋,越至夜幕越发热闹人多。
绿萼与千寻一身男儿装束,摒弃了飞鱼服绣春刀的束缚,只将一头的秀发挽出冲天髻,一缕丝带轻绕发端,簪一枚青玉簪子。
乍一看,倒是两个风度翩翩的少年郎。
夜幕垂垂,无星无月,却伴着河边满堤柳的花灯摇曳。
千寻本想让绿萼寻一艘游船惬意一番,谁知了画舫游船,如今河面上都是彩灯摇曳的游船,只叫千寻惋惜,以后怕是没有这样的机会了。
“大……公子可以等到元宵节再来。”绿萼看出了千寻的心思。
千寻浅笑,“现下都没有船,以后元宵更是人满为患,哪里还能轮得上。”
冷风习习,原是极好的心情,如今都荡然无存。
正要转身,却听得不远处的岸边传来落水之音,而后伴随着此起彼伏的惊呼。千寻一愣,“怎么回事?”
“好似落水了。”绿萼这话刚说完,千寻已经飞奔而去。
绿萼心惊,“公子……”
落水的是个孩子,大抵是跟着娘亲出来戏耍,却不慎滑入水中。在旁的母亲喊着救命,许是根本不会水,哭得都不成人样。
夜里的魏怀河本来就湍急,那孩子被浪头一冲,已经朝着河中央飘去。
借着微弱的光,只能看见河面上斗大的涟漪,早已没了孩子的踪迹。
千寻边跑边脱掉外衣,放眼望去都是看热闹的人,没有人敢下水。河水冰冷刺骨,没有极好的水性,谁敢下去送死?为了不相干的人,搭上自己的性命?
“公子?”绿萼想要拽住千寻。
谁知千寻却将外衣直接丢给她,“拿着!”
音落,伴随着“扑通”一声跳水之音,千寻一个猛子扎入水中。四下陡然一片寂静,原本沸腾的人群此刻都安静了下来。
绿萼的水性本就不好,此刻除了焦灼的观望自然没有半点办法。
河水冰冷刺骨,从每一个毛孔灌入体内,将血液都凝固,心跳都开始减速。黑暗的水底下没有一点视线,千寻只能在水底下伸手去摸,顺着水流不断的找寻那个孩子的踪迹。
“公子?”水中良久没有动静,绿萼整颗心都高高揪起。
如果千寻出事,她知道会有什么后果。
千寻死,她也必死。
握紧了拳头,绿萼死死攥紧手中的外衣,双眸死死盯着渐渐散去涟漪的水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