也不知道是不是因为燕无暇的缘故。
容锦一直觉得北齐的御花园并不似寻常北方人家的院子那般,宽宽敞敞除了种几棵高耸入云的树和几盆四时应节的花草外便空空荡荡的。相反,御花园颇有些苏州园林的味道,特别是那些以太湖石辅以树木砌筑而成的亭台楼阁,很是有几分江南人家的婉约华丽。
真宁公主被连夜送回了安顺候府,虽然她仍旧是北齐的公主,但她另一个身份却是安顺候夫人,出嫁之人,理当从夫家发丧。
容锦想着,若是可以的话,她还真想出宫去看看,那些真宁公主生前的入幕之宾,沿路搭起的祭楼,会不会绵延整个临潢府一路到达安顺候府在城外的祖墓!
只可惜,宫中形势愈发险峻,这场热闹注定只能错过!
“姑娘,那人是不是丽妃娘娘?”杏雨指了前方不远处的几个宫人对容锦说道。
容锦抬头看了过去,等看清前方树下,正抬手挥退宫人,只留了贴身宫人坐在树荫之下一脸悲蹙之色蒋明怡时,容锦点了点头,“没错,是丽妃娘娘。”
“奴婢……”杏雨正想说,她过去把人请过来,眼角的余光却看到另一路宫人朝树荫下的丽妃走了过来,她立刻拉了容锦退了一步,“姑娘,又有人来了!”
容锦蹙眉。
明明是丽妃使人送信,约了她来这御花园,怎么又会撞上另一拨人?还是说,丽妃那出了什么变故?又或者是自已被人盯上了?
容锦顿了顿,轻声对杏雨说道:“来的是谁?”
“好像也是一位娘娘。”杏雨轻声说道,稍倾,突然失声道:“是淑妃!”
淑妃,贺兰氏?!
她来干什么?
同样的问题,蒋明怡在听完知画的回禀后,也蹙了眉头,不解的问道:“她来干什么?”
知画摇头。
不管淑妃来干什么,但淑妃娘娘位份在自家娘娘身份之上,娘娘是必须上前相迎的。可,看自家娘娘还这般老实在在的坐着……知画正犹豫着是不是要开口提醒时,蒋明怡却是已经站了起来。
“明怡见过淑妃姐姐。”
却原来,便在这一恍神的功夫,淑妃已经带着人走到了跟前。
知画连忙跟着上前行礼。
贺兰氏的目光落在屈膝福礼的蒋明怡身上。
却是好半响,都不知道说什么好。
理智上,她知道,丽妃也好以及她身后的安顺候也好,都是皇上要用的刀,她不但不应该为难丽妃,她更应该示好拉拢。可是……贺兰氏的目光在蒋明怡身侧的那群宫人身上一一睃过,没有发现她要找的人,眉头再次微微的蹙了起来。
“娘娘。”
耳边响起玉梅提醒的声音。
贺兰氏收了目光,脸上扯起抹笑,亲自上前扶起了丽妃的手,“妹妹快起来,都是自已人,不必这么见外。”
蒋明怡顺着贺兰氏的手站了起来,抬起头对贺兰氏笑了笑,轻声问道:“娘娘怎么也这个时候来逛园子了。”
是啊,虽然这会子还不是太热,但对于她们这些深居内宫的女人来说,大热天的逛御花园,若无非常必要,还真就没几人愿意逛!
贺兰氏来逛园子,自是因为家中出事,她身为蒋家的女儿心情抑郁,出来散散心。那淑妃呢?淑妃不去明光殿看他半死不活的儿子,这大热天跑御花园来干什么?
贺兰氏听了蒋明怡的话,脸上的笑便慢慢的敛了下来,略一沉吟后,才开口说道:“妹妹也知道,翊儿他昏迷不醒已经快一月了,太医到现在还束手无策,我只要想起,这心就跟刀割似的一样痛。今儿才从明光殿出来,心里实在难过,便想着,来这园子走走,散散心,不想却遇见了妹妹。”
燕翊如今是个活死人的事,自是满宫皆知。
但平日里,可不见淑妃心情压抑的要靠逛园子来纾解!
蒋明怡低垂的眸子里掠过一抹几不可见的冷笑,只那笑却是一闪即逝,再抬头时,脸上只见诚挚哪里还余讥诮嘲讽,“殿下是个有福气的人,定能逢凶化吉,转危为安,娘娘还请保重凤体。”
贺兰氏猝然抬目看向蒋紧怡。
若是这话放在许多年前,自是无可挑剔,皇上是龙,贵为一宫之后的她便是凤!可现在,她不再是一宫之后,一宫之后另有其人。而在这深宫生活了这么多年的丽妃却在这当会,让她以凤体为重……贺兰氏的眸子里慢慢绽起了一抹笑。
果然,如皇上所言,这宫里,明白人不多,她蒋明怡却算得上是一个!
既然蒋明怡投之以桃,她自然也要报之以李!至于那个叫鹤翎的宫女……贺兰氏撇了撇嘴角,就先放一边吧,说不得皇上不过是一时兴起呢?再说了,便算是皇上长情,一个生不出子嗣的宫女,又何须放在心上?!
一瞬便拿定主意的贺兰氏,脸上的神色便柔和了许多,言语间也很是亲昵了些。
她握着蒋明怡的手,叹了口气,抬手帮着蒋明怡理了理被风吹乱的发,轻声安慰道:“丽妃妹妹,说句不好听的话,福美死便死了,左右她活着的这些年,没少给你,给候爷,给老夫人添堵。你现在应该趁着候爷还年轻,替他看门好亲事,指不定今年过了门,明年就能让老夫人抱上个大孙子!”
真宁公主再不好,可她是皇家的人,可以说除了六宫之主的皇后娘娘,还真就没人能评道她的是非!贺兰氏这番话一说,那就是等于向蒋明怡递投名状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