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后祭祀大典已过,我也该告退了,愿陛下多多保重。”
他说罢,转身就走。
“叶伽!”
他回过头来。
拓跋宏却什么都没说,语气也很平淡,就像他这个人和冯妙莲之间从未有过任何的芥蒂。可是,这神气并未坚持太久,他终于还是崩溃了,声音低沉得可怕。
“叶伽,我也不知道我和妙莲之间到底怎么了……”
叶伽转过身,迟疑着。
“叶伽,这皇宫里,我也没什么倾诉之人。事到如今,我也不必隐瞒你了,我和妙莲之间的关系并不是那么好。她回宫之后就像变了一个人似的,无论怎样我都看不透她的内心……叶伽,你是最了解她的,你说她到底是怎么了?”
叶伽没法回避他的眼神,也没法给予他答案。
妙莲怎么了?
他怎么知道?
也许是知道的,但那种感觉很模糊,他没法表达。
“叶伽,我也做出过很多努力想改善我和妙莲的关系,但是,有时候我觉得她很陌生,好像变了一个人似的,不再是以前的那个妙莲了……无论我怎么努力都不能让她满意……”
他是皇帝,生平从未如此讨好一个女人。
当然,大多时候,她也讨好他——但那真是太好!
此外,再也没有其他的了。
叶伽慢慢地:“冯昭仪……那天我叫她冯昭仪,她就生气了……”
拓跋宏怔了一下。
“她不喜欢这个名号?”
“也许吧,她说我在讽刺她。”
拓跋宏自嘲一笑:“其实,我何尝不知道?我知道!!!她要做皇后。她一直要做皇后。只是,妙芝是她的妹妹,而且妙芝也不曾犯下什么过错……我以为,别的女人做了皇后他会不满,但是妙芝是她的亲妹妹,也是她们冯家之人……”
男人,又怎么会明白女人的心思?
纵然是亲姐妹,妻妾之间又如何自处?
他自言自语:“难道仅仅是为了皇后之位?”
不然还有什么呢?
叶伽默然无语。
“叶伽,多谢你辛辛苦苦替妙莲找来的灵药,我一定会督促她服用的。不过她现在身子已经无碍,你大可放心。”
“好吧。”
“叶伽,你要不要去跟她告别?也许,她会乐于见到你。”
叶伽摇摇头。
再见!
再见又能如何?
“陛下。你们多保重。”
“保重。”
叶伽告辞。
夕阳洒满了皇宫里的林路,一地落花,粉红的花瓣漫天地飘来荡去。
他想,自己终究未能再见她一面——本来以为祭祀大典上还能再见一面。
但是,没有!
直到他离去也没有。
祭祀当日起,拓跋宏再也不曾回立正殿。
后宫上下,风言风语。
一朝得势,鸡犬升天;一朝下沉,顿失滔滔。
“生病”的冯昭仪,反而不药而愈了。
再笨的人也知道她没病——装病呢。
不被允许出席太后祭祀盛典,不装病怎么成?
识趣的妃嫔们争着抢着和冯昭仪划清界限——尽力不往她靠近了,就算游园的时候也无人跟她搭讪了。
就连冯昭仪的宫女也低人一等。
宝珠等人嘴角的伤痕逐渐消失了,但挨打的阴影留下了,每每见到冯皇后都如老鼠见了猫一般。
只冯妙莲一直在等。
等着叶伽的消息。
也许,祭祀之后,他会来辞别?
但是,等了很久也没有音讯。
叶伽已经离去了——因为他没法来辞别——是的,如果不得立正殿的召唤,他一个国师,不许到立正殿。
直到过了好久,冯妙莲才知道他祭祀的当天晚上就离去了。来去匆匆,形如一梦,没有给她任何幻想的空间。
一别经年,再见无期。
仿佛她活着,那已经是唯一一点念想了。
如今,这点念想也没了。
心如死灰。
门前冷落车马稀。
冯妙莲再一次准备搬去昭阳殿。
这一次,她并非是赌气擅自离去,反而是等了拓跋宏回来,认真地知会了他。
那天晚上,拓跋宏在立正殿的暖厅里停留了一会儿。这里冬暖夏凉,是他平素最喜欢读书的地方。
冯妙莲主动找到了他。
二人相对,表情都非常平静。
“陛下,我想我不适宜继续留在立正殿了。”
“哦?”
“我还是搬去昭阳殿吧。”
“随你自己决定。”
对答都很平淡。
来来去去都很自由。
那让冯妙莲滋生了一种错觉:仿佛自己一切可以做主似的。可以离开立正殿,再去昭阳殿——那么可不可以离开昭阳殿——再去到——比如说家庙?或者外面的世界?
那一刻,她心底竟然很高兴。
一种被人遗弃的高兴。
甚至很感谢他的负心薄幸——男人不喜欢一个女人了,不是希望有多远躲多远么?何必留她在面前碍眼?
她兴致勃勃搬去昭阳殿。
拓跋宏早朝回来的时候已经看到立正殿人去楼空——她其实并未拿走任何东西,只是随身的衣物,还有她的几名宫女。
他在空荡荡的寝殿站了很久,出去的时候看到她离去的背影,走得很快,就如跳出了藩篱的鸟儿。
和上一次不同,这一次再去,不是心如死灰。而是心如鹿撞。——在绝望之中的一种哀戚的希望之情。
连续几个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