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笑起来,不语。
这时候,谢贤走了出来。他说:“月晕残缺,史书上早有记载,不过是一种很寻常的自然现象而已,每隔一段时间就会发生一次。俗语说,‘月晕修德,月亏修刑’,也就是说,月晕的时候,那是上天告诉我们,德行修为不够,朝廷需要提倡节俭,t恤人民,减低赋税,停息干戈,这样,国家才能繁荣昌盛;而如果是出现了月亏,那便是说,朝廷中出现了不少的冤案,需要谋反昭雪……”
咸阳王等你看我,我看你,竟不料这人说出这样的话来。
可是,他们待要反驳,又苦于理屈词穷,没法和这南朝的才子辩论。
拓跋宏转向高闾,问:“高闾,你意见如何?”
高闾朗声道:“我的看法和谢贤一样。老臣身为三朝老臣,估计是在场中唯一见过当年日全食的人了。当年日全食,也是朝野震动,人心惶惶,那天的情况比今天可怕何止一百倍??当时连先皇罗迦也非常恐惧,幸得冯太后挺身而出,告诉大家,那只是一种自然现象,无需惊恐。果然,后来先皇陛下轻徭薄赋,实行仁政,我们北国江山不但丝毫无损,反而日益强大,才奠定了后来全盛的基础……”
拓跋宏对这一番话非常满意。
他沉吟了一下。
这时候,谢贤趁机道:“陛下,现在我们和南朝相持不下,死伤惨重,不如撤兵。”
咸阳王怒道:“我们北国岂能示弱撤军?”
谢贤反问:“北国为何就不能撤军?”
拓跋宏却一直不语。
谢贤又道:“据我所知,南朝的主帅是萧大将军,他重用的是刘将军。此次号称的率军百万,便是萧为主帅。但是,萧深受南朝皇帝猜忌,他此次夸下海口,必然战胜我们北国,如果胜利了还好说,如果输了,他回去必然受死刑。所以,他根本不敢退兵,必然和我们死战到底,我们没有必要白白地陪着他做出牺牲……”
太尉也吼起来:“哈……他南朝敢于血战到底,我们北国就不行了??谢贤,你这是藐视北国,也是藐视陛下……”
“对,你妖言惑众,动摇军心,你该当何罪?”
“是不是南朝派你来做尖细的?”
……
拓跋宏一挥手,制止了众人的争论,淡淡道:“各位不必多说,朕心底自有主张。这一次,朕倒要看看,那个萧能够支撑多久!!!”
众臣不敢再议论,都纷纷退下去。
拓跋宏独坐大营中,此时,真是坐立不安。
从先皇罗迦到自己的父皇,再到太后当政的二十年……北国,从来没有在对南朝的战争中吃过这么大的亏。尤其是祖父罗迦,几乎每一次对南朝的战争都是百战百胜,最不济,自己的父皇御驾亲征的最后一次也是取得了胜利。可是到了自己这里,号称史上最为强大的北国,粮草充裕,战马齐全,却不料,一场就死了几十万人。
如此回去,怎么交代??
他不是不想撤军,而是撤军了,怎么办??
抱头鼠窜的回去之后,以后,怎么还敢做出战争动员令???
他彻夜无眠。
天气,也一天天冷起来。
按照惯例,秋冬季节一到,是北国的好机会,但是,这种悲观绝望的气氛一散播,加上瘟疫逐渐地扩大,每天死亡几十人搞得人心惶惶,实在是不宜再战下去了。
而对面,敌军摆出一副拼死决战的情况。
萧将军和他不同,此战维系着他的生命存亡,血战到底,赢回他一个人的性命也在所不惜。可是,拓跋宏岂敢陪着他砸出这么高的本钱??
拓跋宏心急如焚,嘴上都开始起血泡了,每天都吃睡不安。
这一夜,秋风皱起,风呼呼地从潮湿的地上刮过,秋风四起,飞沙走石,昏天黑地。大风把平地上的许多帐篷都连根拔起,席卷飞去。
士兵们从梦中惊醒,惊惶不安地四处张望,又冷又恐惧。
就在这混乱不安的时候,忽然听得有人大吼一声:“快跑啊……北国军队打来了……”
“快跑,再不跑,我们就死定了……”
“外面全被北国的军队包围了……”
“天啦……是北国的皇帝亲自带人来了……”
“几十万大军啊……”
这声音,分散在南朝军营的四周,此起彼伏……
彼时,南朝自己的阵营也是人心惶惶,大坝围堵敌人不成,反而被水冲垮,死了几十万人,眼看一场即将到手的胜利化为乌有不说,而且,随着天气转冷,到黄河结冰,南方人不耐苦寒,敌我双方的优劣已经在开始转换了,再相持下去,已经冻得受不了。
在这样的大背景下,半夜三更,忽然听到如此可怕的呐喊,仓促之间,不辨真伪。一人呐喊,十人传播,很快,便声势浩大地流传开去……
到处都是士兵们的惊惶逃跑。
等南朝的两位主帅和大将军闻讯出来的时候,已经迟了,到处都是奔逃的士兵,一人呐喊,百人响应,几千人心散了,几万人就恐慌了,最后,几十万人的队伍,一片骚乱……
大将军大吼着一连斩杀了三个逃兵,可是,无济于事,黑暗中,几十万人丢盔弃甲,夺路奔逃……到最后,萧将军根本没有办法,要组织人马继续作战的时候,已经来不及了。
因为,北国的军队真的闻讯赶来了。
两军随时关注着彼此的动向,拓跋宏探测得敌人如此大乱,岂有不马上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