真是说曹操,曹操便到了。
许梁让人将牛捕头请进来。
牛捕头规规矩矩地向许梁和黄道周二人行礼,然后道明了来意,原来牛捕头经过多日调查,终于对平凉知府衙门纵火一案有了结论。
牛捕头呈上来的,是厚厚的一叠卷宗。
许梁摆手道:“本官看着这些卷宗便头晕,黄大人是平凉推官,你给黄大人先看看。”
牛捕头便依言将卷宗呈到黄推官面前。黄推官原本对牛捕头的做法便颇有微词,心中对于牛捕头能查出个什么结果来一直持怀疑态度。见状也不推拖,拢起长袖,双手接过卷宗,摊开在桌面上,便翻看起来。
许梁悠闲地喝着茶水,而牛捕头看上去也相当沉稳,安静地坐到一边,等着黄推官翻看完毕。
一丝愕然神色在黄推官脸上显现,黄推官不由得抬着探询在看着牛捕头。
牛捕头越发沉稳,端坐着稳如泰山。
黄推官眉头微皱,也不看那厚厚的查案过程,将卷宗翻得哗啦啦作响,直接翻到结案部分,仔细将其中的内容看了,愕然地看着牛捕头,道:“这便是知府衙门着火案的结论?”
牛捕头点头,拱手道:“正是。”
黄推官表情怪异,良久不语。
许梁看得奇怪,问道:“怎么?有什么问题吗?”
黄推官将手中的卷宗递给许梁。
许梁接过,看着翻开的那卷宗最后一页,愣了好一会,才缓缓说道:“牛捕头的调查工作做得相当扎实,我看就以这个结论结案吧。”
黄推官皱着眉头道:“大人,三更半夜,堂堂知府衙门后院居然燃起了大火,还烧死了七条人命,如此人命关天的案子,单单归结为一个意外事故。这有些说不过去吧。”
许梁呵呵轻笑,意味深长地看向牛捕头,道:“牛捕头给黄大人解释解释。”
牛捕头起身,朝黄道周施了一礼。气势沉稳地道:“黄大人,下官这几天查证了各项证据,没有证据显示场大火是人为的。从衙役的口供,街坊的证词,还有那七名遇难者的检查情况看。这就是一起普普通通的案件,从现场的火势发展情况看,火源来自于张府台的侍妾房中,事后在那里找出一盏烧空了的烛台,说明很有可能是那侍妾半夜里起夜时不慎打翻了烛台,这才引起了大火。而由于那侍妾也葬身火海,责任不予追究。”
许梁深以为然地点头,道:“嗯,我看牛捕头调查的经过详实,结论也很有说服力。黄大人。你看呢?”
黄推官心底自然是不认可这份调查结论的,但黄道周经验老到,从许梁的态度中便知道许梁是认可这个结论的。沉默一会,黄推官道:“一切听大人的。”
许梁摇头轻笑,知道黄推官心里对于这种结论还不认同,但许梁要的便是牛捕头给出的这种结果。侍妾起夜打翻了烛台引起大火,这纯属就是个意外,主犯已死,谁都不用承担责任,多好。
更重要的是。就此结案后,张凤奇便能早些离开平凉府,给许梁腾地方。
许梁很满意地看着牛捕头,问道:“这份卷宗。你给张知府看过没有?”
牛捕头道:“下官得出结论之后第一时间便送到大人您这里来,府台大人那里尚未呈过去。”
牛捕头如此上道,许梁就便满意了,笑盈盈地点头,道:“牛捕头这案子查得非常好,深合本官的心意。你这就将这卷宗送去给张府台过目吧。嗯。牛捕头办事认真,本官有机会会在三边总督武之望大人面前替你好好美言几句的。”
牛捕头一直不带笑容的脸上这才活泛了些,感激地朝许梁拱手,道:“下官多谢许大人栽培。”
许梁呵呵笑着摆手道:“去吧。”
待牛捕头走后,黄道周终于忍不住道:“大人,七条人命啊,审案岂能如此儿戏?”
许梁深深看一眼黄道周,苦口婆心地规劝道:“我的黄大人哪,你什么都好,就是心眼太直了!非常时候当行非常手段,如今我梁军精锐在汉中府与起义军交战,急需要一个稳定的后方。在这种形式下,稳定压倒一切。有人想借知府衙门的大火在平凉城里无事生非,本官却偏不让他得逞。”
黄道周隐隐约约地猜到许梁的说的是谁,只是他仍旧过不了自己心底的良知,悲愤地说道:“这可是七条活生生的人命啊!就这么死了,也没个说法,一个意外便要掩盖了所有的事实!”
许梁见黄道周还在纠结这件事情,不由抬高声音说道:“七条人命在黄大人眼里兴许是惊天的大事,但在本官眼里,它与在汉中府战死的成千上万梁军将士的性命相比,它什么都不是。此事到此为止,休得再议。”
黄道周见许梁说得坚决,深叹口气,也不便再劝说。
牛捕头将那份鬼都不相信的结案卷宗送给张凤奇过目,张知府足足愣了一刻钟,才神情复杂地在上面批了字。
知府衙门起火一案总算结束了。张知府请求调回京城的申请也在几天后获得了批准。他又花了两天时间打包处理些在平凉府当知府时候的东西,将知府的印信转交给许梁保管,便在一个灰蒙蒙的清晨,坐了辆马车,准备悄悄离开平凉城。
马车来到东城门外,城门也刚刚开启,张知府便看见城门口围了许多人,清一色的官袍,绿的蓝的红的,再仔细一看,平凉府内几乎能到的官员都到了,十几号官员候在一身绯红官袍的平凉同知许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