固原城里的守卫力量比平时增强了一倍不止,主要街道,四处城门都已安排重兵把守,城门限制进出。
三边总督府的大门已重新刷上大红的油漆,府门内外都已洒扫干净,一尘不染。总督府里新换了主人,洪承畴是个有些讲究的读书人,对于总督府的规矩与前任也大不一样,体现在总督府衙众人的眼里,便是洪总督此人特别爱干净,看不得一点灰尘。
洪总督的人也特别干净,身上官袍从来没有看见过任何皱起的痕迹。
开会那天,西北的高层都来得挺早,洪总督亲自陪坐着,与一众西北高官闲聊。时间快到约定的开会时间,某些人却还没有到来,洪总督眼里便有些失望。
“陕西巡抚许大人到!”
随着一声声音宏亮的叫唱,总督府大堂上的诸位红袍高官都不约而同地探首望着大门外。
便见陕西巡抚许梁脸上挂着淡淡的笑容,大步走了进来,他的身后,陕西按察使邓水清紧跟着走了进来。
许梁一眼便落到了上首三边总督洪承畴身上,大步上前,拱手恭贺道:“下官陕西巡抚许梁恭喜洪大人!”
洪承畴全身似乎都放松了不少,探手朝左首第一个空位,和气地说道:“许老弟客气了,快请就座。”
许梁客气一声,就座之后,便感觉堂上许多官员的目光都落到自己身上,许梁淡淡地笑着点头回应,目光转到了名身穿银色锁子甲的武将身上,见那名武将审视在看了自己一眼,嘴角微微一扯,鼻孔间轻哼一声,显得有些不屑。
许梁微微皱眉,见那名武将眼生得紧,似乎并不是西北的将军。
“诸位!”三边总督洪承畴见人都到齐了,便拱拱手。正色说道:“本官承蒙皇上信任,被委任为三边总督一职。本督可谓是诚惶诚恐,战战兢兢,如履薄冰。西北局面如此糜烂不堪。民军四起,匪患横行……今天本督把诸位召集起来,一来是跟诸位大人认认脸,二来嘛,也就商讨一下接下来的军事行动。”
洪总督徐徐说着。底下诸位官员听得不时点头。许梁心里不禁感叹:真是屁股决定脑袋,在什么位子说什么话!身为三边总督的洪承畴无论是言行举止还是个人气势,比之于延绥巡抚时候的洪承畴又大不相同。
洪承畴沉稳了许多,言语之间便自然而然地有了地方封疆大吏的威势。
“……在这之前,本督要向诸位引见一员骁将!”洪承畴说着,指向那名身披银色锁子甲的武将,微笑道:“这位是辽东参将曹文诏!奉皇上旨意特意从辽东赶到西北来,帮着本督剿匪平乱的。”
曹文诏便微微地点头。
洪承畴微笑着说道:“来来,曹将军,本督给你介绍一下咱们西北的高官。”说着。洪承畴便把在座的西北高层,一一向曹文诏做了介绍。
曹参将对于其他官员,都是淡淡的点头,待介绍到陕西巡抚许梁时,曹文诏拱拱手,似笑非笑地道:“别人可以不知道,但陕西巡抚许梁许大人的威名,本将军远在辽东,便已经是如雷贯耳,今日有缘相识。当真是闻名不如见面哪。”
许梁盯着曹文诏,淡然道:“曹将军客气了。”
洪承畴诧意地看曹文诏一眼,笑着岔过,又接着介绍下一位西北高官。
过了一盏茶功夫。洪承畴把西北高层向曹文诏都介绍完了之后,便轻咳两声,双手拄着桌面,沉声说道:“诸位当知道,西北民军作乱已久,为首者当属王左桂。王嘉胤和神一魁三人,另外四小姐李婷和闯王高迎祥手下也聚集了不少人马。今日咱们就要群策群力,商议出一个把几路民军各个击破的办法出来。”
洪承畴目光在几位西北高层脸上扫过,被洪承畴看过的官员都不由自主地垂下了头。几位西北高层隐隐约约的,便不时看向坐在左首的陕西巡抚许梁。
洪承畴顺着来便看向了许梁,微笑着温和地问道:“许大人,你是陕西巡抚,西北民军六成以上都聚集在陕西境内,如何破敌,许大人有什么办法没有?”
许梁哂然一笑,看了看满屋子的红袍高官,道:“总督大人说笑了,下官虽然身为陕西巡抚,但下官年纪轻,见识不足,抓几个小毛贼还凑合,对付这些动不动就聚集几万人走街窜巷的民军嘛,却是一点办法也没有。”
洪承畴皱着眉头看着许梁,显然对于许梁如此避重就轻的回答是不满意的。然而今天许当能到场参会,洪承畴已是大大的惊喜,一时间也不敢奢望过多,便微笑着点头。
嗤!不料许梁刚说完,堂上忽然有人发出了一声轻蔑的笑声。
屋内诸位官员顺着声音便发现了笑声的来源:辽东参将曹文诏。
洪承畴愕然地看着他。
许梁不悦地问道:“曹将军为何发笑?”
曹文诏迎着许梁的目光,昂首答道:“本将军听到巡抚大人发表一番如此精彩的言论,本将军十分警佩,故而发笑。”说罢,曹文诏朝三边总督洪承畴拱手,朗声说道:“总督大人不必忧心,西北民军皆是一帮乌合之众,不值得一提!本将军来西北时,尚有一千辽东铁骑随行,总督大人给曹某三个月时间,曹某必定平息西北民乱。”
曹文诏斜眼看着许梁,紧接着说道:“至于陕西巡抚衙门嘛,只需要恪守本职,管好地方毛贼便可。民军的事情,完全不用劳烦巡抚大人出手。”
唰!堂上诸位官员登时都看着许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