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围棋是件很考验人耐性的游艺活动,尤其是对于不懂围棋的人而言,那简直就是一场无法言说的磨难。
叶南自然是懂围棋的,可惜他当年也只是被逼着填鸭式的背过几天棋谱而已,自己其实对此并无半点兴趣,不过虽然他不爱下棋,但好在耐性还是不错的,况且他此刻就坐在江若离面前,隔着一尺不到的距离,他甚至连她睫毛颤动的频率都看得一清二楚。
回想起来,自己似乎还从来没有在这样近的距离下,认真的看过对方,因为存了这样的心思,原本还有些烦躁的念头瞬间便莫名的平息了下来。
静静望着对面时而蹙眉时而微咬下唇的江若离,叶南突然觉得,剥开她坚硬的外壳,其实她也只是个善良心软的小女孩而已,无关乎年龄问题,只是一种感觉,亦或者在所有男人的眼中,只要他爱上这个女人,就会不自觉的把她看成是一个时时都需要保护的小女孩,即使她其实武功盖世所向无敌。
………………………………………………………
江若离其实也很纠结,以至于她甚至忽略了对面那道过分灼热的目光,她终于想起来这盘残局自己到底在什么地方见过了,这是父亲当年的得意之作,几十年内都无人能破,她记得当时自己还同姜承影一起研究过这盘残局,然而遗憾的是,他们最后谁也没有解开这盘死局。
如同考试时你模糊的记得,这道题老师是曾讲过的,但你也同样清晰的记得,自己当时没有听,此时江若离就处于这种尴尬的境地,她甚至能忆起自己当日为破此局,连着三夜足不出户不眠不休,后来还是姜承影硬把她拖出门才算了事。
算了!她怎么突然又想起这些事来。
江若离眉心蹙紧,低垂着的长长羽睫,恰到好处的掩饰住她眼中难得一见的哀绝之色。
叶南此时就坐在她面前。却无端升起一股咫尺天涯之感,他不明白她为何突然周身盈满哀伤,但他知道,自己非常不喜欢这种感觉。他不喜欢看她流露出这种表情,更不喜欢她拒人于千里之外的漠然与疏离。
有时叶南甚至会想,似乎自从认识江若离之后,自己好像就变成了特别喜欢动手动脚的登徒子,其实就他的职业特性而言。他是很抗拒与人发生身体接触的,可自从认识江若离之后,他就总会忍不住的想要靠近她,想要抚摸她,甚至还想……
当叶南温热的手掌猝然捉上自己的手腕时,江若离的脑袋有一瞬间是完全空白的。
“你————”
思维放空的一瞬,江若离手指一颤,原本夹在指尖的那颗旗子竟暮然跌落,啪的一声砸在棋盘上,骨碌碌滚了几滚。最后恰好停在几颗黑白棋子之间。
还不等叶南说话,江若离竟遽然一脸惊喜的反握住他的手掌,喜形于色道:
“哈哈哈……我想了那么久都想不到,原来竟是这样!原来竟是这样!哈哈哈……”
叶南:“……”
………………………………………………………
有一种喜悦,只有身在其中的人才会懂得,有一种默契,只有同道中人才会明白,为什么俞伯牙死了,钟子期宁愿摔琴断弦,因为少了那个知己好友。天下间只怕再没人能懂得他琴中的真意。
江若离此刻的欣喜若狂,是叶南无法体会的,可见着她开心,他就忍不住的也跟着咧开了嘴角。套句tvb常说的话:不管怎么样,只要你开心就好。
就在两人相顾无言,唯有傻笑连连之际,身后那道紧闭的木门却突然无声无息的打开了,江若离笑容一敛,随即回身望去。只见大开的房门中,一身着青色长褂的青年男子,缓步自房中走了出来。
该怎样形容这男子的长相?江若离突然有些惭愧于自己的词汇量竟如此匮乏,说实话她见过的美男子实在为数不少,可像面前男子这般精致绝美的却一个都没有。
书中常言:花为容,月为貌,玉为骨,水为魂,这话听起来,实在飘渺无形的很,可此刻用在面前这男子身上,竟是前所未有的契合,仿佛这句话本就是为他而生,好像除了他,世间再没谁有资格匹配。
乍然惊见此等绝色佳人,饶是江若离也有点傻眼,好在她极快的反应过来,赶忙上前深鞠一礼,道:
“晚辈江若离,见过顾先生。”
“哦?你认得我?”
来人看着极是和气,眉眼弯弯犹如新月,笑盈盈的望过来,秋波荡漾得几乎快要当场刺瞎叶南的双眼。
“晚辈曾在父亲的笔记中看过关于先生的记载。”
虽然顾青衣为人亦正亦邪,且还是老妈最为深恶痛绝的情敌,但他毕竟救过自己父母的命,对她而言亦是她江若离的恩人,所以她才甘愿以晚辈相称。
“真的?那笔记可还在?赶紧拿来我看!”
一身宛若谪仙气质的顾青衣,听闻此言,顿时仙气尽失,整个人就跟寻常毛手毛脚的青年小伙子儿一般,当下也不顾什么礼仪身份了,瞅他那意思,俨然就是假如江若离不肯乖乖交出了,他就要当场开抢的节奏。
“前辈————”
叶南简直不能忍,听江若离的说法,顾青衣此时少说也得有七八十岁了,但他的脸实在又年轻得让人怎么瞅都碍眼的紧,跟晚辈还这样动手动脚,根本就是为老不尊,江若离又是个不拘小节的,他可不能让这老不休平白占了便宜去。
“呦!小情人吃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