梦境的事情,对于锦歌来说,只不过是生活中微不足道的一点小插曲,甚至还没有冶炼用的矿石重要,但少昊却不知怎么的,自打听说她常常做梦后,就一直愁眉不展,连看她的神情,都带着几分焦虑,几分殇恸,几分惶然,他的这番古怪表现,让锦歌也不由得不安起来,好像有什么可怕的事情即将发生一样。
为了将这种奇怪的感觉驱逐出脑海,她干脆将自己闷在铸造间里,大门不出二门不迈,全神贯注地进行她的铸造大计。
凶噬的角难能可贵,仅此一支,她不敢浪费了,所以直到她将自己的神识练到万无一失的地步,才敢进行最后的保固煅烧。
当一柄火红如烈烈熊焰的锋锐长兴奋得连手都在颤抖。
“少昊少昊,你快看,我终于铸造出自己心目中完美无缺的宝剑了!”成功的喜悦,总是想第一时间与人分享,锦歌首先想到的,不是冷先生,不是其他任何一个同伴,而是少昊,似乎只有得到他的认可,才算是真正的成功。
少昊出神地看着被捧至他面前的长剑,剑身锋锐凌冽,势不可挡,剑身中央一点殷红,光华流转,似九天之上的明媚骄阳,一看就是品质难得的上品。
“怎么样,是不是很了不起?”锦歌看着他发愣的样子,以为他被自己的精湛铸造术给惊呆了,难免有些得意洋洋。
“没想到这么快……”少昊从她手里接过剑,眸光中的痛色再次浮现:“锦歌,如果我要你从现在开始,停止与铸造有关的任何事情,你会答应吗?”
她看着少昊的眼睛,依旧漆黑一片,如辽远苍穹,却从未觉得,那双眼,是这般沉痛忧伤:“少昊,你到底怎么了?学习铸造术,不也是你鼓励我的吗?”
“呵,说的是啊,竟然是我鼓励你的。”他别过眼,轻轻笑了声。
“我没什么远大的志向,就想做自己喜欢的事情,就算别人都不认可,我也不会放弃。”她绕到少昊的面前:“再说,这件事我一直都做得很好,是我的骄傲所在,少昊,你别这样,到底出了什么事,你告诉我呀。”
似乎一点也不愿面对她,他又将头垂下,躲开她灼灼的视线,“没什么,就是觉得,你这样迷醉一件事情,连我也忽略了。”
哈,原来是在闹别扭啊,锦歌舒了口气:“我怎么会忽略你,你看,我成功后首先想到的就是你,原本以为你会夸我几句,没想到却是这个态度。”
听到她不满的嘟囔,他抬起头来,脸上的神情重新恢复到了往常的顽劣不经:“成功?你哪里成功了?这把剑好是好,却与神兵利器差得远呢。”
虽然没有听到明确的赞赏,但锦歌却不觉得丧气:“虽然我现在还达不到那个程度,但总有一天,我会成为这世上最厉害的铸造师,让所有人都羡慕我,崇拜我。”
真是狂妄自大的,一点也不知谦虚啊。
但是,她本来就是这样的人不是吗?
少昊看着自信满满的她,眼底不禁又划过一道暗色的阴影,很快便掩盖在他散漫悠然的目光中:“这话要是被别人听见,八成又以为你疯了呢。”
“管别人怎么想,只要自己活得自在就好了。”她瞥了少昊一眼,在他一旁的椅子上坐下,伸手按了按紧绷的嘴角:“喂,我觉得你最近真的很奇怪,哪来的这么多悲天悯人,你该不会是……”
在她的手指,触碰到他嘴角的刹那,少昊眼神闪了闪,不但脸色僵住,甚至连身体也变得紧绷起来。
“该不会是失恋了吧?”就算奕铉风度翩翩,魅力超群,但他始终是个男人啊。
大概是她的眼神太直接,一下子就让少昊看出了她心中所想,不由得脸色更黑:“你到底在想什么?就不能正常一点吗?”
她嗤了一声,身子向后一仰,闲闲靠在椅背上,“不正常的人是你,你那痛心疾首的表情,有时候会让我觉得,你上辈子是不是欠了我什么。”
少昊哼笑,“我能欠你什么,是你欠我还差不多。”
锦歌懒得再跟他辩驳,看了眼桌上的长剑,她兴致勃勃问:“那就说点正常的,这把剑我还没有起名字,你来给个意见呗?”
“让我来起名字?”
“是啊,你不愿意?”
“起的难听,你可不许嫌弃。”少昊一本正经。
看他那样子,锦歌忍不住想笑:“你先说说吧,要真的特别难听,我不用就是了。”
“你……”少昊瞪着她,气呼呼转过脸去,“又在耍我。”
今天的少昊可真好玩,呆呆萌萌的,这家伙不会真做了什么对不起自己的事吧?
“你快说嘛,要是怕不好听,你可以多想几个。”还是不耍他了,这家伙一生气,可以好几天不理自己。
少昊沉默了一阵,在锦歌以为他又闹别扭时,转过脸来,看着那把火红色的长剑,认真道:“焚罗。”
“焚罗……”锦歌念叨了一下,弯起嘴角,“还可以嘛,不是很难听啊。”她将剑拿起来,虚空里挥舞了两下,喜上眉梢:“嗯,就叫焚罗了,嘿嘿。”
剑的名字有着落了,现在就等着庆典那日进宫,亲手将焚罗交给北堂胤炎。
啊,不知道哥哥会不会夸奖自己,少昊这家伙,明明她满含期望的来找他,他却只会给自己破冷水。
不过谁让她大度呢,就不跟他一般计较了。
“再过几天就是皇家庆典日了,时间过得可真快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