锦歌差点咬掉自己的舌头,这家伙竟然用乖巧来形容自己,他哪只眼睛看到自己乖巧了?瞎了他的狗眼!
“没看到我身受重伤吗?不老实一点能行么?”
他莞尔,因笑意而牵动下巴的弧度,锦歌怔怔瞧着,虽说看不到他的全貌,但想来应是一芝兰玉树,俊朗温雅的翩翩佳公子。
她忽然有种冲动,想要去掉他脸上的面具,可冲动归冲动,她终究还是按捺下了那不切实际的想法。她相信,他一定会在自己刚抬起手时,就察觉出她的意图,从而阻止她的一切行为。
既然怎样都做不到,她也就懒得去尝试了。
“总觉得你今天有哪里不一样了。”他似乎在琢磨她到底哪里不一样,半晌后,道:“原以为你又会义愤填膺地拿大道理训诫于我。”
锦歌不知他是不是在调侃自己,听了这话,心口像是被什么东西给扎了一下,她咬着唇,尽力让声音平稳无波:“教训?我有什么资格教训你?直到今天我才知道,我根本就如自己想象中那般正直良善,遇到不公与屈辱时,我也会恨,会心生埋怨,甚至不惜为此杀人,这样的我,又有什么立场来指责你呢?是责怪你心狠手辣,还是冷血无情?这样的事情,我自己不也做了吗?”
“你后悔吗?”他问。
“后悔什么?”
“后悔杀了那些道,后悔让自己提前结束苦难。”
她一愣,似乎没有想到奕铉会这么问,虽然很难回答,但她还是斩钉截铁道:“虽然我知道这样不对,但如果重来一次,我依然会这么做。”
他声音淡淡,如雪中春风,万物化境:“既然如此,那还何必自责?自责,只因为后悔,若不后悔,自责的意义又在哪里?”
对啊,既然不后悔,那又为何自责呢?这岂非自相矛盾?
简简单单一句话,解了她的心结,终于也能真心实意的道上一声:“谢谢。”
他语中带笑,眸光温软:“不用谢。”
……
先是被绑架,然后又被魔鹫带走,为了收服穷奇,耗费大量元神,本就体力衰竭,再遇上七圣派的道士,连夜施法拷问,锦歌简直就像是在鬼门关绕了一圈,好不容易回来,命已去了大半。
这一修养,竟然就修养到了春天。
很久没有看到少昊,听说冷先生很看重他,总是派遣他去做一切事情。冷先生虽不是她的师父,对她却有教授之恩,兼之时常照顾她与少昊,她对他只有感激,少昊在他身边,她也是很放心的,只是觉得无人拌嘴,日子很是无聊。
某日春光明媚,日头晴好,她实在按捺不住,想去街上走走,近一个月都闷在房间里,感觉人都快发霉了。
本不抱希望,谁料代她请示的白管家从玄云宫回来,不但传达了奕铉应允的消息,还给了她一袋金铢,“大人说,姑娘看上什么就买什么,钱不够的话,差人回来禀告一声即可。”
这么好?奕铉这家伙不会脑袋坏掉了吧?不但允许自己出门,还给她钱花!
结果钱袋,随手掂了掂,分量还不轻呢!
送上门来的好处,不要白不要,她笑眯眯道:“那就多谢大人了。”
“姑娘等等!”
刚转身,白从就急忙唤道,锦歌一听,人就蔫了。
就知道不会这么顺利,如果她猜得不错,白从肯定要就她的安全事宜提出要求,譬如说,多带几个随从和护卫,一想起身后跟着几个跟屁虫,她立马就没了逛街的兴致。
但她却猜错了,白从对她说的话,竟然是:“姑娘切莫贪玩,早些回来,大人说了,他会等姑娘一起回来用晚膳。”
就这个?不是要给她找护从?
她瞪着白从,等待他接下来的话,可等了半天,也不见他再多说一句,交代完了该交代的事情,他直接转身……走了!
走了?就这么走了?
看着手里的钱袋,锦歌这下是真懵了。
奕铉到底什么意思?之前不是百般设法不让她离开吗?现在不但不管她了,还送钱给她。
嗯,他一定是脑子坏掉了!
春天就是好啊,万物复苏,天地明净,有种一切污秽痛苦都随风而逝的感觉。
新的一年,新的一天,晦暗了许久的心,也如这天际一般,再次放晴。
上一次与少昊一同出来逛街,明明才是不久前的事情,却觉得像是过了很多很多年一样。
少昊……
为什么心里总有种隐隐的不安,为什么一向依赖的人,会让她觉得害怕起来。
很想弄明白少昊隐瞒她的秘密究竟是什么,这个冲动在心底越放越大,直至不可收拾。
或许就因为在乎,所以才无法忍受任何欺骗。
“你喜欢这个?样子虽然不错,但毕竟是廉价货,还是去前面的玉器店,给你挑两样好的。”
这个声音……怎么这么熟悉?
锦歌循声望去,在一个首饰摊前,看到了背对自己的楚凌风,他身边站着一个女子,体态婀娜,不胜柔弱,曼妙轻笑间,姑射肌肤真似雪,半臂才遮菽乳香。
换了身衣裳,一副大家闺秀模样打扮的灵萝,差点叫锦歌没认出来。
以往都是丫鬟打扮,又被北堂菀乒地抬不起头来,唯唯诺诺,连笑都不敢笑,拒如此,灵萝依旧给人一种娇美撩人之感,此刻换上这一身烟霞水裙,华美珠钗,更显瑰丽无双,妖娆惑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