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那么一刻,顾予浓觉得自己已经死了,当他手起刀落之时,她就已经死了,灵魂出窍,站在空中看着眼前的一切。
她亲眼看着他冷酷无情的剁下她的小尾指,那曾是她最漂亮的手指,他的动作干净利落,丝毫不曾犹豫片刻,那节小尾指就这么脆生生的从指关节脱离开来,她甚至感觉不到什么疼痛。
是因为太疼了吧!她看见自己痛苦的张大眼眸,喉咙即便已经声嘶力竭,也发不出一丝声响,大脑终于在抽搐中变成一片空白。
睡梦中,她抱紧自己的肩膀,仿佛又穿越回七年前的那个夜晚,痛苦而无助,没人能帮她,只能自己独自一人舔舐伤口。
她疼得瑟瑟发抖,牙齿都在不断打架,额头上更是沁满了汗珠,“妈……妈……”为何她会如此的寒冷,生她的妈妈在哪?她好想她啊!
自从她昏过去,人就被人扔进了潮湿的地下室,第一次她才明白为什么会有这么多人厌恶甚至惧怕卧底这项职业,因为这伟大的职业背后蕴藏的是何等危险、何等恐惧?
她从未思考过自己会遭到这样的待遇,她甚至有些后悔,顾予浓,你还真是幼稚!当初方海涛找到她去卧底时,她脑子里只有阮廷羽的无情,却忘记了他的残忍!
惊吓、恐惧、还有伤口感染,让她开始发起高烧来,她被扔进地下室,被人置之不理,陪伴她的只有几只老鼠和蟑螂,想当年她也曾为了这些生物而产生过尖叫,可如今,她却觉得它们是这世上最善良的生命,至少在她绝望无助时,还有它们告诉自己,她还活着!
突然地下室的房门开了,阴暗潮湿的房间里洒进一丝光线,光亮中,她看清了他的脸。
“阮廷羽!你还来干什么?是想看看我有没有死?告诉你!我且死不了呢!我比小强还小强!你要是看我不顺眼,趁早杀了我算了!”
她倔强的瞪着他,而他笔直挺拔的身体,却如一座高塔一般让她仰望,他高高在上的睥睨着她已经苍白如纸的脸。
“是,我是看看你死了没有!”地下室里,潮湿的空气中,回荡着他冰冷无情的声音,让她寒彻心脾。
“不过看起来,你比我想得还要顽强!真的是让我刮目相看!”
他还在说着什么,可顾予浓已经没有力气再听下去,她实在太疲惫了,哪怕是死也让她毫无畏惧了,她现在只想闭上眼睛,安静的睡上一觉。
阮廷羽发现她竟然能在这么恶劣的环境中睡着,还真是佩服得五体投地。
他蹲下身子,轻轻抚摸她的额头,她的身体滚烫,分明是伤口感染了!
还好他来的及时,便拿出自己带来的药箱,帮她擦拭小尾指残根上的伤口,那里确实有些溃烂发炎了。
可能是由于酒精渗入伤口,一瞬间刺痛了她的神经,她猛然间从睡梦中疼醒,发出一声沙哑的哀嚎,她睁开眼眸一看,竟然是他在帮她清洗伤口。
她吓得连忙想将手从他掌中抽回来,“你干什么?”
可阮廷羽却死死的攥着她的手丝毫不肯放松,他面无表情的说道,“你瞎了吗?当然是帮你处理一下伤口,再拖下去,你这整只手都有可能被截肢!”
他的话有些危言耸听,让顾予浓心头颤然,“这还不都是拜你所赐的吗!”她愤愤不平的反驳道。
他用力抓住她的手,一点点帮她将脓水从伤口里挤了出来,看着她呲牙咧嘴的表情,不觉心脏微微抽痛,嘴上却还是强硬的骂道,“活该!看你以后还敢不敢这么大胆了!你这脑子不大,心却不小嘛!你以为汪涵是那种被你耍的笨蛋吗?”
她被他教训的话一怔,一时不知该说什么好!他说得都对,可偏偏又让她觉得诡异!难道阮廷羽已经知道了自己的身份?可他为什么不干脆杀了她?还要留着她?留着她还要照顾她?这一点都不像阮廷羽的风格嘛!
“我……你……”她支支吾吾的说不出话来,她的大脑变成了一团浆糊,本来就被高烧弄得昏昏沉沉,现在更是无力思考,只能傻呆呆的看着他。
“你什么你!快点把这个药吃下去!”不知何时,他竟然已经处理完伤口,并且包扎好,然后还将一片药放到她嘴边,“这是什么?”她警惕的盯着那片白色的小药片。
“放心!不是毒药!只是消炎药!吃完你先委屈几个小时,我会想办法把你弄出去的!”
顾予浓吞下药,看着阮廷羽的眼睛,心里乱七八糟的,“你……为什么要救我?”
却看见阮廷羽勾起凉薄的唇角,笑的勾魂摄魄,“因为你这只宠物我还没玩够呢!这个解释你满意吗?”
随即他便站起身来,拿起药箱来就走了出去,可这一次,她不再觉得孤单,更不再觉得恐惧,因为有他的那句话,一丝暖流在心底渐渐蔓延开来。
他明明就是在意她的是不是?
不知为何,她竟然为了这个想法而感到欣喜,不觉有些自嘲,顾予浓,人家才刚刚给你三分颜色,你就开了染坊啊!
手指上的疼痛竟真的因为他的处理减轻了很多,额上的汗珠也渐渐干涸,她的头越来越沉,就真的睡了过去。
当她再醒来时,眼前已经是阳光明媚、春暖花开,她竟然已经回到了自己在阮家的卧室了。
比起那阴暗的鬼地方,她第一次留恋这里的超级大软床,实在是天堂一般美好!
她用力的在床上滚了几下,才发现这不是梦,她的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