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匹毛色黝黑的高头骏马拉着的滑盖马车内,男子金冠束发,眉目如画。以手支颐的靠在几案之上。
他手中捏着一张绢帛,上头一侧写着仓洛尘三个稍大的字,继而便是密密麻麻的小字,分别记录着仓洛尘从五岁入军中到现如今所立下的所有军功。
男子的手很好看,十指纤长白皙,骨节分明,就连指甲都是圆润饱的粉红色。他食指与中指点了点仓洛尘三个字,似乎在考虑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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而马车外的仓洛尘就那么直愣愣的独自站了近半个时辰。
突然听到身后有人高声道:“那是什么!”
仓洛尘循声回头,朝着那人手指方向看去,只见一缕黑烟缓缓升起聚而不散。
是烽火!
烽火古时关卡驿站之间用来互通战火讯息的方式。
仓洛尘看了看方位,确定是余阳峽。
余阳峽是嘉云关外一个分守驿站,现下驻兵不过千人。
仓洛尘当下也顾不得六皇子了,一转身大步向自己那五十兵士走去。
“斥候何在!”仓洛尘语声不大,但却有绵延之势。
仓洛尘无品无级,但一声令下却无人不从,因为这么多年的战场上被她救过的人数不胜数,所以众人都服他。
看到远处烽火,兵士早有准备,斥候当即上前领命。命令斥候前去查探,仓洛尘便望着那烽火若有所思,眸光幽深。
所有人都知道,见到烽火定然是打仗了。
几人在私下小声议论着:“莫不是又要打起来了。”
“看这架势难说啊。”
王木在一旁接了一句:“打就打,老子有些日子没杀人手都痒了。”
仓洛尘听了一脚踹在王木的屁股上:“哪那么多废话。”
王木按理说还是个新兵,拢共也就上过一两次战彻不是什么大战。常年镇守在边关没什么乐子,大家闲着没事儿会在一起比武摔跤寻乐子。
王木那时候刚入军中不久,初生牛犊不怕虎的跟老兵比试。比试的时候都喜欢赌点什么,但军中名面上又不准赌钱,所以有人提议输了的人就脱一件衣裳。
王木身子壮实但也只是蛮力,哪里能比得过常年历练的老兵,自然连输数次,最后输的只剩下一条亵裤。光着膀子一身腱子肉却还要要继续比。最后终于凭着一股子韧劲给老兵摁到了。
仓洛尘偶然路过,瞧着寒冬腊月只穿着一条亵裤的王木,又觉得这小子有趣,初生牛犊不怕虎又有着一股子不服输的劲儿,就常常有意无意的提拔点拨他。
二人接触多了,王木虽然知道仓洛尘不是表面看着的那么难以接近,属于外冷内热型,但却还是有点怕仓洛尘。这小子一身痞气,他敢跟顾全真那个将军梗脖子,但却不敢跟仓洛尘尥蹶子。
被仓洛尘踹了一脚,王木揉了揉屁股冲着她嘿嘿傻笑了两声,又继续干活。
但仓洛尘却笑不出来,算算日子,已经整整两年没再起过战事,虽知这安稳的日子不会太过长久,但又实在太短暂了些。
突然今日烽火冲天,难道那无尽杀戮的日子又要回来了。
仓洛尘不自禁的握上了腰侧的弯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