观音殿前殿香客众多,赵蔓箐谢过带路的小沙弥,左右看了看,些微放了心,这些香客几乎都是女众。
独自混在人群里,在观音菩萨前上了香,然后进了内殿,从殿后的小院子穿过,拾阶而下,往地藏殿走去。
“小姑娘,喂,叫你呢!”
“喂,小姑娘,穿白衣服的那个,叫你呢。”
赵蔓箐无可奈何,只得顿住步子,眉头蹙了蹙,她自然听到有人叫自己,而且,这个声音还是个有着童声的女孩儿的声音,可她现在身边没人,她不想给自己惹麻烦。
“呼,你终于听到了。”
赵蔓箐回过头来,微微抬起脑袋看着自己眼前这位跑的脸蛋红扑扑的十一二岁大的小少女。
小少女一身儿鹅黄色衣裙,没披斗篷,只着了件四喜如意云纹褙子,头上梳着飞仙髻,发髻正中髻着一枚绿松石发簪,看起来这身份非富即贵。
“小姐,小姐,您别跑那么快啊。”小少女身后一个跟她差不多岁数的青衣小丫头提着裙子边喊着边奔了过来。
大概是看到了女孩儿身边站着的赵蔓箐,下意识的挺身往前挡了一挡,眼神警惕的扫了眼赵蔓箐,转回视线,语气恭谨温和的道:“小姐还是赶紧赶去罗汉堂吧,再不然夫人该等急了。”
“哎呦,我不想去。”小少女皱着眉头,抱怨了一句,看着赵蔓箐,眼神亮晶晶的道:“小姑娘,我叫沈玉娇,哎呀,你长得可真好看,你要去哪儿啊?要不姐姐和你一起啊?你放心,姐姐不是坏人,哦,我爹是威远将军,我是我爹的女儿,你该信我了吧。”
赵蔓箐眨了眨眼,呆呆的看着沈玉娇,心里说不出的怪异感。
这人和人,兜兜转转的,还真是缘分啊……
怎么谁也不碰,单单碰上威远将军的女儿了?可不是都说将门虎女嘛?这沈玉娇……
嗯,怎么说呢?皮白肉细,眼睛鼻子嘴巴,都圆圆呼呼的,笑起来两颊有着两个小酒窝,一副娇憨可爱的样子,身子瘦小,显得脑袋挺大,整个一个大头宝宝的样子,眼珠儿转的贼快,应该是个聪明人。
“喂,你怎么不说话?难道是哑巴?”沈玉娇蹙着眉头,拍了拍赵蔓箐的肩膀,同情心骤起。
小丫头憋着眉头,一脸的“愁死我了”的表情,抬眼儿从上到下打量了赵蔓箐几眼,转头看着沈玉娇,斟酌着理由的劝道:“小姐,您看她一身的孝服,怕是家里……呃,有亲人去世了呢,您还是跟奴婢去罗汉堂吧,沾了有孝在身的人,恐是不吉利呢。”
赵蔓箐垂着眼帘,仔细听着两人的对话,悄悄往后挪了两步,这理由虽然不近人情,可也有道理,希望这沈玉娇沈小姐能够听得进去这丫头的劝。
沈玉娇微微有些犹豫,再看赵蔓箐仿佛真的不会说话一般,怯怯懦懦的站在一边儿,也没了兴致,琢磨了半响,才垂头丧气的点头同意了丫头的建议,转头看着赵蔓箐,撅了撅嘴,安慰道:“妹妹别伤心了,姐姐今天还有事儿,就不陪你玩了,嗯,咳咳,人死不能复生,别难过了昂。”
赵蔓箐也不点头,也不摇头,这话让她怎么反应?点了头,就是默认了她把责任推诿给了自己,成了自己缠着她要她陪自己玩;可摇了头,就变成把人家好心善意劝解的话,当成了耳边风,不过,赵蔓箐心里还是欢喜的,终于可以摆脱了这个半路杀出来的将门娇女了。
小丫头见沈玉娇终于答应去罗汉殿了,心里放松了下来,不好意思的看了赵蔓箐一眼,大概她也知道自己的主子是有多么的会给自己找台阶下,赵蔓箐接续垂着头胆怯的垂手站着,眼角扫着两人,直到看着她们转过了一架蔷薇,看不见了,才松了口气儿,快步往地藏殿奔去。
紫墨和金橙早就到了殿外,正翘首张望着,见赵蔓箐奔来,疾步迎了上去。
“表小姐去哪儿了?怎地才过来?”紫墨满眼紧张的拉过赵蔓箐的手,上下打量着,声音低低但却急切的问道。
赵蔓箐琢磨了一下,这里也不是跟紫墨说话的地方,赶紧笑着安慰道:“姐姐别担心,我没事儿,路上遇到个问路的,就耽误了一会儿。”
紫墨将信将疑,看着赵蔓箐对着自己眨了眨眼,明白了她的意思,能赶来自是没出什么事儿,有什么话,还是等做了晚课再回去说也不迟。
金橙谨慎的后退了一步,站定在紫墨身后,抬眼儿细心的把赵蔓箐打量了一遍,确定她没事儿,又仔细的看着紫墨,学习着她的举动。
地藏殿外,仆妇林立,守卫森严,殿内一众修行之人,成排的端坐在蒲团上,身前具放置在一个红木大木鱼,身着伽服,声音整齐而平静的唱诵着地藏经。
赵蔓箐拉着紫墨和金橙,安静的坐在了大殿右侧后排空着的蒲团上,加入了进来。
做了一个时辰的晚课,赵蔓箐带着紫墨和金橙退出了地藏殿,扭头看了一眼跟紫墨,低低的道:“咱们绕一绕吧,别经过罗汉堂。”
紫墨惊讶了一瞬,刚忙垂头屈膝应是,带着赵蔓箐从藏经阁旁绕回了院子。
回到了院子,紫墨耐着性子伺候着赵蔓箐沐了浴,换了身细麻衣裤,打发了金橙退下去洗漱休息,自己则关了房门,坐到了赵蔓箐旁边的小杌子上,低声问道:“表小姐可是遇到威远将军府上的人了?”
紫墨隐隐听到,今儿个在罗汉堂做施食法事儿的是威远将军府上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