章程顿了顿,慢条斯理地接着说道:“凡事总有正反对错,这一回,政变者无疑充当的是反面角色,而叶利钦和人民是正义的化身。因此,这次事变在它尚未开始时,就已注定了必败的命运。更重要是不管谁都不能与历史潮流抗争。不能走回头路。如果说前进是死亡的话,倒退则是死亡一千次。
戈尔巴乔夫的六年改革,给了苏联人更多的自由和宽松,同时也给了更高的物价,更少的物质。民主诚可贵,自由价更高,但是衣食住行愈发困难,民主自由也不那么可爱了,于是人民对戈尔巴乔夫不满,甚至反对他。
政变者感到人民对戈尔巴乔夫不满。匆匆发动兵变,其实大错特错。因为当民主和自由突然在一天早晨又要失去时。人民不会答应。面包本来没有,自由民主也快没了,他们肯定会掉过头来选择戈尔巴乔夫。政变者想走回头路,反而一下让人民清醒了。”
令他和夏遥倍感意外的是,张婷秀突然鬼使神差地冒出句:“那中国呢?”
之所以不看电视,与她这个问题有很大关系。
两年前章程避得远远的,甚至把二姐章琳也事先带到柏林,当时还是一个大学生的夏遥却避不开,尽管没上街、没搞事,但事后仍受到不公正对待。
这是他们这一代人根本无法回避的问题,每年六月,香港总会举行这样或那样的活动纪念,作为nb电气第一大股东,作为nb实验室的创始人,他想回避都回避不了。
章程暗叹了一口气,若无其事地问道:“张助理,你是问以前还是以后?”
“以前我们都在德国,没有亲身经历,不好说。我想问得是以后,毕竟集团在内地有那么多投资。”
她不仅是集团元老,还是nb电工股东,接下来甚至会成为nb电气成套和nb航空的股东,事关投资安全,她有权问这个问题。
章程与同样五味杂陈的夏遥对视了一眼,若有所思地说:“我想这件事过后,很多人人心中都会萦绕着一个问题:在苏联发生的事会不会发生在中国?我认为不会。
这是因为东方不是西方,苏联不是中国,苏联党不是中国党,苏联老百姓也不是中国老百姓。而且在我看来,真要是也发生这样的事,对中国很可能是一场灾难。”
“为什么这么说?”
“一是离东欧太远,中国老百姓对东欧发生的一切,没苏联老百姓那样的感触;二是中国gcd虽然不怎么样,但上来一个新党派、组建一个新政府或许连gcd都不如。”
林妮在西柏林出生、在西柏林长大,离施行社会主义的东柏林仅有一墙之隔,两种制度的优劣她比谁都清楚,对事实上与gcd别无二致的统一社会党是深恶痛绝。
章程的政治立场让她很意外,禁不住问:“章先生,您亲眼看到柏林墙被推倒,您的下属又正在报道一场gcd密谋发动的政变,您怎么会这么认为?”
“我是就事论事,与政治立场无关。”
章程抓起餐巾擦了擦嘴,循循善诱地说:“林妮小姐,您没去过中国,不了解中国的历史,以及中国是一个什么样的国家。它太大了,相当于大半个欧洲,人口更是欧洲的几倍。几千年的历史告诉我们,每一次政权更替都是一场灾难。”
张婷秀的历史很好,想到不管清兵入关,还是军阀混战,都有成百甚至上千万人失去生命,深以为然地同意道:“林妮,章工说得对,中国是一个与苏联完全不同的国家,相互之间没有可比性,尽管都是gcd执政。”
夏遥不想再继续这个话题,连忙问道:“对了,你们今天怎么想起来我们这,是不是有什么事?”
“是的。”
张婷秀微微点了下头,一脸认真地说道:“章工。尽管事态发展对投资有利。但商务代表团一致认为现在进行实质性投资还为时过早。就算我们愿意。市政府方面也不会有精力继续因‘紧急状态委员会’发动政变而中断的谈判。”
所有人都忙着集会游行,而且照现在的趋势看,至少要到年底苏联彻底解体才能消停下来,章程意识到这的确是一个问题,抬头问道:“弗朗索瓦先生有没有好主意?”
“他认为我们无需在此浪费太多精力,建议留下几个人与市政府保持接触,等一切都稳定之后再启动投资计划。”
“谁留下?”
“弗朗索瓦先生建议由柏林工业总公司的同事接手这边的事务。”
电厂、电网、nb航空、nb银行、nb工业制造及其关联企业,以及刚组建急需正规化、制度化的bnb新闻网……想到欧洲公司有太多太多的事务要处理。章程毅然同意道:“好吧,就按弗朗索瓦先生说得办。”
“可是罗雷尔先生还在白宫,为了bnb新闻网后续的采访,他的部下们又一时半会抽不出身。”
一山难容二虎,叶利钦绝不会与即将回克里姆林宫的戈尔巴乔夫分享权力;同样的,叶利钦与圣彼得堡市长索布恰克现在虽然是同一个战壕的战友,但不久的将来,他们必然会走到对立面。
真是一个奇怪的政治生态。
老叶和老索不对眼,甚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