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帝点点头:“准。”
温自惜依言打开身侧的药箱,在众人惊讶的目光中,动作熟练地取出一系列稀奇古怪的东西,有碗碟,有小刀片,有类似现代胶头滴管的小针管。宋歌不禁诧异,这温自惜,像做实验似的呢。
温自惜的确是要提取周嬷嬷的血液,他一边手上忙活着,一边解释道:“马钱子毒很不一般,口服的话须臾便能毙命,就像毒死老鼠那样,但如果用在人身上,凶手会选择另外一种方法,”他顿了顿,手上一重,刀片划出一道深深伤口,“那就是透过皮肤,渗入血液。”
“马钱子有极强的挥发性,但有效距离很短,所以最佳方法便是,让被害人贴身携带着,日积月累,毒性从皮肤表面进入血液,不消多久就能被不停流动的血液带进心脏,一旦毒发,心跳骤停。”温自惜小心地将取出的血液装置在小碗碟上,又从药箱里拿出许许多多大大小小的瓶罐子。
“其实也不需要那么长的时间,马钱子如果只是单纯贴身放着,几日功夫也足够人毙命了,开始只是一些轻度的症状,后面可能连当事人都不知道自己的情况是怎么回事,她会恍惚,会迷离,最后会死。”温自惜手下快速,却渐渐皱起了眉头。
宋歌注意到了他表情的变化,不禁疑问道:“是不是周嬷嬷身上的这马钱子毒有古怪?”
温自惜不语,又折腾了一番时间,众人等了许久才等到他淡淡的话语:“这毒不纯,里面掺了另外的东西。”
和朔挑眉,打量着温自惜的目光不免深沉了许多。看样子不是什么半吊子大夫,还懂得挺多。不过没关系,那药包就算再怎么查,也查不到自己身上。
今日最大的遗憾是没有对宋歌造成致命的打击,不过至少自己也不会暴露,两败无伤,虽无喜,却同样无忧。
温自惜又研究了许久,才放下东西转头问:“仵作在哪?”
仵作忙出声道:“俺是,俺是,”他连连鞠躬,疑惑地看着温自惜问了句,“公子什么事?”
“只是想问下,您可知道地葵这东西?”温自惜斟酌了一下,礼貌问道。
仵作愣了愣,然后皱眉思索了一下回道:“有听说过,村子里娃娃腹泻,会煮地葵来吃,效果还是不错的,不过······”他看看众人,又补充道,“不过这地葵有小毒,跟马钱子一样要适量服用。”
温自惜欠身表示感谢,仵作慌忙摆手回礼。皇帝见温自惜不再询问,想着皇家的事不方便说与外人知道,吩咐大太监给了一叠银票,才将诚惶诚恐的仵作给带回去了。
温自惜理清了思路,终于抬头对着皇帝行礼悠悠道:“回皇上,这周嬷嬷中的毒,在下应当是明白了七八成。”
皇帝急道:“如何?”
宋歌看着温自惜,又把适才仵作的话和他的分析咀嚼了一番,突然脑中精光一闪,似乎有什么被自己忽略了的感觉。她惊讶,总觉得记忆中有和他们的言论相交的部分,可一时心急竟完全想不起来。
司空翊瞥见宋歌皱眉沉思的模样,低低问道:“怎么了?”
宋歌摇摇头,半晌说道:“马钱子中毒的途径那么奇特,我感觉自己好像遗漏了什么细节。”她不停地想,可脑子都晕了也想不出个所以然来,司空翊安慰似地捏捏她的手,暗道:“没事的,咱们又没有那马钱子还有地葵,放心。”
那边温自惜已经对着皇帝朗声道:“马钱子中毒原本的病发时间是很快的,而照刚才观察下来,从周嬷嬷的尸体症状可以看出,中毒已有好几日,但一开始还是轻微不致命的,直到今日,积累下来的毒素在体内爆发,才会突然毙命。”
“至于为什么毒素可以很好地控制住一天天累加,那是因为这马钱子中,还加了一味地葵,”温自惜两手伸出比划了一个小小的圆圈,“我们可以根据马钱子不同寻常的中毒方式,假设周嬷嬷前几日都随身携带着一个装着马钱子和地葵的药包,至于为什么会带在身边,周嬷嬷知道这是有毒的还是被欺瞒而成,这个就不得而知了。”
温自惜说完,宋歌瞬间面色发白。
司空翊听得认真,竟没有发现宋歌突然惊变的脸色。
“地葵虽有轻微毒性,但用量并不致命,所以周嬷嬷的死因还是因为马钱子。但奇特的是,地葵与马钱子相克,克的不是寻常的毒性,而是马钱子溶于水之后的毒性!”
温自惜掷地有声,每一句都让在场众人惊讶不已,除了面色越来越苍白的宋歌。
“因为有挥发性,所以马钱子才能透过皮肤进入血液,而地葵不克马钱子的挥发性,它唯一影响的便是在水中两者的毒性。因为地葵的毒性入了水大大降低,几乎是无毒,所以村里的小孩腹泻水肿都可以放心地用地葵医治,而地葵溶于水之后会释放一种气体,直接覆盖在马钱子之上。如此,假设周嬷嬷随身带着的那药包被下在饭菜或者汤药里,基本是不会造成任何生命危险的,但可惜,她一直带在身边。”
宋歌只觉得浑身发凉,忍不住看着地上的周嬷嬷目光怔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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今天本来想请假的,因为要准备考试,然后和编编也打了招呼,编编同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