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是你这么认为。”易凡就从旁边拿过纸巾递给她,“我只是一个普通人,也一直过着普通的生活。”
宁染看向别处,静静地说:“平凡和普通就会快乐吗?普通人的烦恼,和痛苦,也许比人上人更加深邃。”
“那是因为你还没看到平凡的好。”
易凡温声笑着,目光淡定宁静,如同澄净的湖水:“你知道吗,就在楼下的街心公园里,有一个拉二胡的老人家。他的眼睛瞎了,人又老耳光也不灵光,膝下无子女,人也没有什么固定的工作,只是靠着微薄救济金度日。这样的人,听起来应该很惨吧,所以有一次我路过那里时特意多给了他几百块钱。他呢,却说我扰了他的好情趣。”
“情趣……我当然奇怪,这样栉风沐雨的人生能有什么情趣?他问我,知道这条街上有一只会帮人捡废品的流浪狗吗?听到过公园里的槐花落在地上的声音吗?感受过对面的寺庙里远远漂来的檀木清香吗?他说,这就是平凡的情趣。”
“自从跟他聊过以后,我发现,他所提到的那些细节,也同样融入了我的生活,于是烦恼少了,快乐便多了。平凡,自开天以来,上苍就赐给我们这个权利,可是,我们却疏忽它,不要它。其实,那才是这世界上最珍贵的东西。”
原本问他这个问题,只是随口敷衍而已,可不知道为什么,当他侃侃而谈时,宁染竟也不知不觉地聆听起来。
认真地听他说完,她突然一笑,没有妩媚嫣然,有的只是几分淡淡的怅惘:“如果每个人都像你一样,活得那么简单快乐,这世上不会有悲伤了。因为你这样的人,是不会有悲伤的。”
“那可不一定。”易凡却摇了摇头,澄澈的双眼里是神秘的笑意。
“嗯?”宁染抬眸去看他。
易凡勾起唇角,看着她意味深长地一笑:“不知道为什么,我好像忽然有一点悲伤了。”
……
同样的夜色。
风簌簌地吹打着乔其纱的窗帘,掀起层层蔚蓝的波浪,像是柔和的海水。
从浴室里出来,谭惜看到床上紧绷着唇、静静看书的周彦召,不禁秀眉一皱,小女孩般地凑到他的身边:“怎么了?一回来就闷闷不乐的?”
“没有。”
眼底不易察觉地黯了黯,周彦召放下手中的书籍,握着谭惜的手,温声说:“我在想什么时候对外界公布你的身份最合适。”
谭惜略微一怔,然后跪坐在床边,掀开被子动作熟稔地帮他按摩着腿:“干嘛要向外界公布我的身份呢,我跟你的婚姻,是我们两个人的事情,只要我认可,你认可,你爸爸认可了,就已经足够了。我们根本不需要外界的认可。”
“这样不是太委屈你了?”周彦召便停住她的手,目光静而深地望着她,仿若夜色里的深湖。
“不委屈,”谭惜甜甜一笑,然后躺下来,小女人般地将头枕在他的肩侧:“你已经给了我最好的一切了。”
听到她浅浅的鼻息,周彦召只觉得整个人都跟着柔软起来,他对自己说,总有一天,他会让全世界都知道,她是他的新娘。
“明天去干什么呢?”谭惜却不知他所想,过了一会儿她突然兴冲冲地抬起头,“去看电影吧,我还从来没有跟你一起看过电影呢。”
“好。”唇角微微地弯起,周彦召的眼底是融融的暖意。
虽然他从未去过电影院,不过,既然她喜欢,那他也一定会喜欢的。
谭惜兴奋地冲着他的嘴唇亲了一下,起身时神色却倏然一黯,连眼神都委委屈屈的:“还有一件事,你一定不会说好的。”
“什么事?”周彦召被她的样子逗乐了,眸底的光芒更闪。
谭惜看着他,长长的睫毛包裹着像黑水晶一样的眼睛,不住眨,像是在预谋一件很坏的事:“我们去买情侣装吧,然后穿着情侣装一起去看电影,就像其他普普通通的情侣一样。”
情侣装……
怪不得她先前的表情这样为难,淡漠如他,这辈子也不曾想过会去穿什么幼稚的情侣装。
不过——
“好。”灯光暖暖的穿过玻璃,落在他的脸上,原本紧锁淡然的脸上,就有了一层温暖的光泽。
为了她,幼稚一回也未尝不可。而且这些事情听起来,似乎是很有趣的,至少对他而言,是从未有过的新奇。
而他一个好字,换来谭惜的欣喜雀跃,她跳到他的身上,像是孩子一样快乐的不知该怎么发泄。
他被她的快乐感染,也勾起了唇角,他的手指亲昵的撩起她凌乱的发丝挂在她耳上:“调皮……”
“就调皮……”谭惜却耍上赖,她捧上他的脸,宣誓占有般地重重地吻上去,他的身子被暖气烘得热热的,很温暖,她脚却是冰凉,蹭在他的身上,引发起浅浅战栗。
仿佛感觉到他的颤抖,她更紧的抱住他,温热的唇贴在他的脖子上,她吻他突突跳动的那脉搏,她吻他性感的喉结,她吻他的耳垂,看着他耳际的晕红,她停下来又吃吃的笑。
他看着她笑的开心,也舒展了眉心:“脚怎么这么凉。”
“那你就帮我暖!”
谭惜就更加放肆地把脚蹭在他的腿上,仰头,她笑的尖尖虎牙都露出来,脸颊也笑的鼓鼓,闪着水汪汪的眼睛。
因为她笑得实在太可爱了,周彦召心头顿时软了,便伸手,作势将她的两只脚都揽进怀里,说:“这样会不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