城市的夜晚如期而至。
kilub里,我刚换好衣服,秦可岚便上前拉住我的手,神色不安地说:“三楼有位客人,点名要见你。”
她说着,看了眼四周或忙碌或闲磕的其他女孩,压低声音说了句:“沈安妮也在里面,是她引荐的你。”
“是什么人?”我微感诧异。
那天的纷争后,沈安妮和我都被经理扣了薪水,现在两个人的关系正势同水火呢,她会引荐我,那不是黄鼠狼给鸡拜年吗?
“我也不清楚,好像是学术界的人,不过跟某个京城富商沾着点亲戚,这次到海滨是来开学术调研会,顺道到club坐坐的,”秦可岚的眸中微微发亮,眉眼里尽是不屑,“是沈安妮的常客了。”
微微一愣后,我的眼皮没来由的一跳,知道事情不会这么简单,于是用力握了握秦可岚的手,感激地说:“谢谢你可岚,要打听到这些费了不少功夫吧。”
秦可岚摇摇头,语气担忧:“但我只能帮你这么多。”
我点点头,沉了沉心神走出换衣室。
推开包厢房门时,只见一个沈安妮正和一位西装革履的中年男人对坐着品酒。那男人背对着我,我看不清容貌,但依稀能看出他的身形有些发胖,说话声音中气十足,时不时地还爆出一记洪亮的笑声。
空调的凉风带着夜晚的潮气缓缓拂来,吹到肌肤上有一种阴暗的寒意,这种寒意缓缓推进到五脏六腑,冷得我周身一个冷战。
这笑声熟悉的令人心惊!
“瞧瞧,我就说嘛,海滨地邪,说曹操曹操就到啦,”沈安妮似乎很满意我震惊的表情,她笑着挽住男人的手臂,一双黑瞳却直溜溜逼到我身上,“陈院长,我给你引见一下,这位就是我们club里大名鼎鼎的叶轻小姐喽。”
男人遂即转过身,那笑意晏晏的脸却在看清我的刹那僵住。
我无言,只觉一股凉气如寒冰利锥一般剖开脏腑,那样惊骇,却又那样愤怒。
那男人的眼睛微眯着,仿佛被强光照耀了双眼,半天才认出是我:“你……”
“怎么?陈院长也认识她?”沈安妮手中慢慢地剥着一颗葡萄,“叶轻呀,这位陈院长可是大名鼎鼎的周百雄先生的小舅子呢。”
沈安妮的话像刀斧般灌入我的耳朵,我一瞬不瞬地凝视这眼前这个男人,只觉得瑟瑟齿冷。手指在掌心战栗着蜷握起来,我极力忍耐着,脑子却胀痛得似乎要炸裂一样——是他,竟然是陈永宾!但是我从不知道,他竟然和周家人还有亲戚关系!又一个周家的qín_shòu!
整整两年了,我所有的未来、所有的美梦、所有的希望,都因为周家人的冷血无情而彻底破灭。
可是如今,这个周家的qín_shòu,他竟然又出现在我的面前!
这叫我怎能不恨!
可是,我还没有恨到失去理智。
我是要报复他,让他身败名裂,但我必须等待时机。
收住冷厉的目光,我只是如常地坐下来,嘴角含着一抹温柔的微笑:“这个我当然知道啦,我和陈院长还曾经师徒一场呢。”
沈安妮愣了一下,似乎对于我的从容感到意外,但是很快她又莞尔一笑,举手递了葡萄送到陈永宾的嘴边:“就是说嘛,我都差点忘记了,她和您是一个大学里的,怎么可能会不认识?”
陈永宾张口咽了:“不错,叶小姐曾经是我的得意门生,最终没能从医,倒是可惜了。”
他顿了顿,言语间也颇有些怜惜:“这些年,你过得还好吧?”
“托您的福,这些年一直在club工作。”我恭敬地说着,心底却暗暗冷笑出来。假仁假义,一向是他们周家人的作风。
陈永宾叹了口气:“怎么会到这里来?”
沈安妮听陈永宾这么问,秋波盈盈地看了他一眼:“对啊,我也很好奇呢。”
恨意激得我心中骤然一紧,但我还是温和地说:“人各有际遇。”
陈永宾看着我,目光有些捉摸不定:“当年的事情……”
“当年的事当真是记忆犹新,如果不是那件事,我也不会中途辍学,远离家乡来到海滨,这些年所经受的磨难和打击,我一刻都不敢忘怀,”我微微冷笑出来,“不过呢,媒体最擅长的就是夸大其词,当年的事情我跟您都是受害者,所以今天才会聚在一起惺惺相惜,您说不是吗?”
“你说的没错,人生的际遇也真是奇妙,千回百转之后,你我还能坐在这里笑谈。”陈永宾的脸色先是乌青,听我话锋回转后,面色稍有缓和,勉强露出一个礼貌式的微笑,似是无限唏嘘。
沈安妮一直微笑不语地听他们二人说话,听到此处,取了一杯酒慢慢饮起来:“其实陈院长何必妄自菲薄呢,我可听说……叶轻和您的同僚陆荣则先生也关系匪浅呢。”
由于大学期间我的实验课题均是由陆老师指导完成的,所以他素日里对我多有照顾这是真的,但这仅仅属于一个长辈对晚辈的关怀。陆老师曾是我最敬爱的一位师长,可当年那件事,却害得他无辜受累,被校领导记过责骂,最终主动辞职离校,回到家乡做了一名私人医院的医生。
这么多年过去,我一直觉得有愧于陆老师,此刻听到沈安妮这样刻薄的言语,几乎就要忍不住发作。
但我心里还记着一句话——忍无可忍,从头再忍。
陈永宾闻言,嘴角轻轻扬起,似想要笑,片刻后冲着我端起酒杯:“说起来,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