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谁?”听她这么说,周彦召原本和缓的目光又渐渐冷涩下来。
谭惜咬唇,转眸看住他:“知了。”
……
知了来的时候是三天后的一个中午。
谭惜请求和知了单独相处,出奇的是,周彦召并没有拒绝。
几个医护人员相继而出,宽敞的病房里又寂静下来。
知了坐到谭惜的床前,虽然得到了最好的救治和护理,可谭惜的脸色依旧很差,苍白得像是冬夜里的月光,惨淡清冷,那般惹人心疼。
眼眶里莫名地一酸,知了不禁握住她的手,轻声问:“你还好吧?”
谭惜看着她,勉强笑了笑:“我并不是真的想自杀。”
“我知道。”知了点点头。
谭惜咬了咬唇,警惕地向门口望了一眼,确定无人监视后,才反握住知了的手,说:“能帮我的人只有你。”
知了深吸一口气,尽可能快也尽可能低声地说:“宁染告诉我,今天下午萧文昊会来找周彦召,借口把他叫出去。而我,到时会替你把曾彤支开。”
“然后呢?”谭惜微微蹙眉。
然后她该跑到哪里?这是一直以来,谭惜最头疼的问题。周彦召那么神通广大,如果他一心想要留下她,就算她侥幸跑掉了,恐怕他有办法再度找到她。
可是,有机会溜走,总比留下来等死要好得多。
知了仿佛看穿了她的顾虑,她又沉下声,小说说:“然后你一直渴望的那个人,就在附近等着你。”
“斐扬?”
心蓦然一颤,谭惜瞬间睁大了眼睛,不能置信地看住她:“他不是在北京吗?”
知了向后探了一眼,然后从自己的长靴里掏出一部手机:“我偷偷把手机拿进来了。你自己跟他说,我替你把风。”
说话间,知了已经站起来,走到外面空空荡荡的隔间里。
谭惜拿起手机,才发现原来一直都是接听状态,睫毛剧烈地颤抖着,她哆嗦着说:“斐扬……”
只在这一刻,她忽然发觉,原来叫出他的名字,叫出这个她在暗夜里渴望了无数遍的名字,竟然是这样的艰难。
她不再是以前的谭惜,已经的谭惜,再卑微再堕落,好歹是干干净净的,可是现在的谭惜,身上已经爬满了肮脏的虱子。
她背弃了他们的诺言。
所有的,从头到尾,连一样都没能坚守。
可是事到临头,他却从未背弃过她,连一次都没有。
谭惜张了张嘴,还想在说什么,喉头却一阵哽咽。
“别再说让我走的话,别再说那些绝情的话。”
电话那头的他,却仿佛早就知道她心中所想,他的声音是那么低沉悲伤,透着深切的心疼:“我都已经知道了,就算没有人说,没有人告诉我,我猜也能猜到发生了什么。谭惜,这一次,我绝对不会再放开你了。”
眼中不断地落下泪来,谭惜压抑地握紧了手机:“不,你不知道,你什么都不知道。你不知道周彦召他为什么这么做!也不知道他是一个什么样的人!我求求你——”
“我当然知道!他都已经把你逼到割腕自杀的地步了!”
林斐扬固执而果决地说:“你既然死都不让他碰你,就应该明白,眼睁睁地看着他欺负你,比杀了我还让我痛苦。谭惜,让我带你走。”
时光,仿佛在这一刻静止。
手,紧紧地攥在手机上,直到指尖都因为太过用力而变成了青白色。谭惜忽然绝望地说:“我怎么可能走得出去?”
“信我。我有办法。”林斐扬的声音很笃定,笃定得像是蕴着一种巨大的力量,让谭惜的心跳都跟着平稳下去。
……
下午的时候,周彦召接到了一个电话,简单交谈了几句后,就起身离开了。
他走的时候,甚至都没有多看谭惜一眼,也没有向曾彤特别交代什么。这样无心的散漫,仿佛是一切都尽在他的掌控之中。
谭惜难免觉得紧张,眼看时钟到了彼此约定好的五点。
她深深呼吸,下了床,佯作平静地走到曾彤身边,说:“我想去院子里散散步。”
曾彤一面为她削着苹果,一面回答着:“周先生说了,院子里有太多闲散人员,怕他们吵到你。”
谭惜抿了抿唇,下意识地望了眼窗外。
“那我去二楼那个大阳台总可以吧?”
回过头,她又不依不挠地对曾彤说:“整天呆到屋子里,闷都闷死了。”
曾彤犹豫了一下,终于还是放下水果刀站起来:“那好,我扶您过去。”
“知了姐扶着我就好,当然,你要是不放心,就一起跟着来吧。”谭惜拉着旁边知了的手,径自向门外走着。
这一路她都心怀忐忑。
原先他们计划的是,走到人多的地方,由斐扬制造混乱。就算有周彦召安插的保镖在,她也能趁乱逃跑。
可是现在……
站在二楼阳台的边缘,雨后的风凉爽而清新地吹来,不远处的花园里还有几个老人在依依呀呀地唱着,可是谭惜却感觉空气却来越冷,几乎让她颤抖。
“怎么办?”眼见这斐扬已经把摩托车骑到了楼下,知了神情复杂地看了谭惜。
谭惜深吸一口气,咬牙看向知了,似是做了一个决定:“有句话,叫做破而后立。”
知了拧眉,还没弄清楚她要做什么,谭惜就已经松开她的手,单手支着阳台上的栏杆,一跃而下。
坠落的瞬间,并没有料想中的恐惧,相反,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