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不是第一次见到沈卿卿了。但那一次只是怀疑,只是匆匆的一瞥。
而那之后,她也曾经无数次地想象过再见到沈卿卿的场景,也许是彼此憎恨,也许是同情和愧疚,又也许是别的什么……
可当她真的见到了,她却宁愿她这辈子都不要见到这个人。
因为,她既看到了这个女孩的悲惨无助,也看到了周彦召对这个女孩的怜惜。那样真实那样深情那样近在咫尺的怜惜,仿佛是一把刀,顷刻间凌迟了她。
面对这样一个她,以及这样的一个他,谭惜竟忽然恨不起来了。
仿佛这些时日以来,她所受的苦,所造的罪全都是罪有应得。
是她的父亲把沈卿卿害成这样的!
父债女偿,难道不是天经地义吗?
可是为什么……看到他那样温柔而充满耐心地注视着那个女孩时,她的心竟也跟着倏然一痛,像是所有的灵魂都背离了她的躯体,然后漂泊漂泊,再也无枝可依?
沉默地坐在车子里,谭惜等了大约一个小时,周彦召才从疗养院里走出来。
打开车门的那一刻,夜晚的风也跟着倾泻而入,这种寒冷到让人瑟缩的滋味,正如他这个人一般。
“现在可以说了吧。”
车又缓缓发动起来,谭惜望着沉静的夜色,一双眼瞳也如同夜色般黑洞洞的:“你带我来这里的目的,让我……亲眼看着你和陆云沙订婚的目的,现在,都可以告诉我了吧?”
周彦召握住她的手,他握得那样重,一分一寸像是一把把刀,反复割划在她的指间:“我说过,我要你记住被人背叛的滋味。既然你已经忘记了,我不介意再提醒你一次。”
“我已经记住了。彻底记住了,”谭惜闭上眼,感受着他强加在她指间的痛楚,心潮翻涌,“所以,你所做的一切,还是为了沈卿卿,是不是?”
“你说的没错,我所做的一切,就是为了沈卿卿。”耳畔,周彦召的声音暗哑得如同最深的夜,说话间他伸出手来,环住她的腰将她翻身压在了身下。
房车最大的好处,就是驾驶室和后间完全隔开,这样一来更方便他为所欲为。
眼看着他的手已滑至她的后背、将裙子的拉链寸寸拉下,眼看着那无比熟悉的旖旎记忆又将再度重演,谭惜只觉得身体里一阵气血翻涌。
不能!
她不能在这种情形之下,和他做那种事!绝对不能!
忽然用尽力气推开了他,谭惜抬起漆黑的睫,紧紧盯着他:“既然你是为了沈卿卿,既然你都已经要结婚了,为什么还不放过我?!你这样就开心了吗?”
周彦召一把将她拉过来:“就算是要跟别的女人结婚了,我也不可能放你走。我们之间的帐还没有算完,我怎么会放过你?”
目光灼灼地盯视着她的眼,他一字一句冷冰冰地说着:“我说过,你这一辈子都必须呆在我的身边,哪怕是折磨。”
说完,他低下头,狠狠地吻在了她的唇上。
闭上眼睛的那一刻,他在心中无声地说着:哪怕是折磨,我也很开心。
压在她的身上,周彦召的目光冷得好似没有温度。
谭惜的心却一阵猛烈的剧痛,如同被寒冰做的剪子一下一下地剪开,每一片碎片都淋漓着鲜血!
原来,她心中的念头,他全然洞若观火。
原来,他真的只是在利用她而已。
利用她来推辞萧宁抛来的橄榄枝,从而让周晋诺刮目相看。等到她主动离开了他,周晋诺又迫于萧家的压力默许了这段联姻,他再顺理成章地接受萧宁的秦晋之意。
如此一来,非但周晋诺不会因为猜忌而削减他在海滨的地位,他也可以趁机借着萧氏的力量风生水起。
从一开始,每一笔账,他都算得无比的精准。
因为对斐扬的牵挂,她必然会在婚礼上逃走,就连这一点都在他的算计!
他到底还算计了什么?他的心难道是黑铁铸成的吗?
近乎是愤怒地侧过脸,谭惜忽然不愿再看他,只觉得齿寒。
而眼前,他就像是冷的火,燃烧在无望的黑夜里,燃烧在她的身体里,却偏偏没有半丝的温度。
窗外似乎开始下雨,窸窣的声音渐渐地放开,安静的,无法停止这种燃烧。
唯有清泪,缓缓流过眼角,被迅疾而逝的灯光吸取而去……
……
午后,温柔的阳光洒落在临海的私人浴场上。
头顶,城市的天空是寡淡的浅蓝色,偶尔有几片轻薄如絮的云在日头里飘来荡去。
“你来了这么久,一直也没有带你出来走走,”纯白舒适的躺椅上,周彦召坐起来,从旁边桌上端起一杯红酒,“海滨的浴场跟国外的比起来,有些小巫见大巫了吧?”
紧挨着他的另一躺椅上,易凡也端着酒杯站起来,和他轻轻一碰后,他有些意懒地张开双臂,让自己沐浴在灿烂的阳光里:“真要比起来的话,确实没有国外环境好,不过,这里沉淀着一种浓浓的乡情,这乡情倒是胜过一切了。”
看他一派自由写意的畅快,周彦召微眯起眼,十分难得地淡淡笑起来:“你这人总是很容易满足。”
易凡转身,看了周彦召一眼:“我妈常对我说,知足者长乐,这句话你也应该多想想。”
周彦召依旧淡笑着,饮下红酒的刹那,漆黑的瞳子里衍射出无边落索:“人不同,道也不同,我跟你是不能相提并论的。”
心似乎被他的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