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大海的一封挂号信,犹如一石击起千层浪,没有想到一个小小的存折,会在安平乐道多年的小城滨江掀起轩然大波。
滨江素有“万里长江此封喉,吴楚分疆第一州。”之称,历经千百年江风江水的洗礼,小城人文荟萃,戏剧、宗教、科技和思想方面,在近现代彰显过不错的深厚底蕴。然而改革开放以后,小城似乎在沉寂中枯守着古老文化名城的气息,有财或才之士,纷纷“孔雀东南飞”,不是北上到省城京都做官,就是到东南沿海发达城市捞金。小城里有钱的人少,有大钱的人更是凤毛麟角。
梦影在节后主动要求回报社上班,手臂上的伤,石膏可以不用再打,然而受伤的右臂还不能用力,需要一段时间的静养,才能使骨骼完全愈合。报社领导看梦影伤情在身,不便外出采访,于是安排梦影暂时到群工组,负责接待来访群众。梦影乐意接受这项工作,虽然大脑没有片刻安宁,要有嘴皮功夫,然而手是不需要用力,与住在医院没有两样。
出乎梦影的意料,来认领存折的人络绎不绝,一般的人,都是抱着侥幸心理,过来伸过头,如果名字或者存折里的数字讲得不一致,也就知趣地离开。也有的人,是带着好奇心,在群工组接待室,坐上半天都不想离开,有时,还带着拥有存折的幻影,嘴角淌着口水,对着天花板不知就里地说:“老子要是有这张存折就好了,一定要嫖几个良家妹子。”
“这是公共场所,嘴放干净一点,不要流里流气的。”梦影早就想赶他走,愁着没有机会,也就随着他多坐一会。听到这刺耳的话,梦影立即起身走到他的身边,严肃地警告说。
“只许州官放火,不准百姓点灯。他们搞得舒坦,还不准我说说,图个嘴上痛快。”淌口水的男子继续发着牢骚。
“回家去说,没有哪个拦着你。”梦影针锋相对,不客气地冲道。
“你这不是在撵我走。”淌口水的男子索性背靠椅子,往下一躺,无赖地说道。
“不要在这里搞精神污染。”梦影正想劝说那个口水男离开,她的话还没有说完,从门外又走进来一个留着大背头,油头光面,身穿着花里胡哨的夹克,下身是一条大角的喇叭裤,宽大的裤角下,只看见一点三接头皮鞋尖,左右摆动着,裤筒里足可以躲藏一只猫。
“请问是哪位同志接待失主。”喇叭裤举止轻浮地动手拉着梦影问。
“只须开口说话,不准动手拉人。”梦影伸出左手,一把打掉喇叭裤的手,气嘟嘟地警告他。
“你这位美女同志是什么态度,要知道丢失存折,我已经三魂掉掉两魂半,心里急得慌。”喇叭裤放下拉着梦影的一只手,跑到梦影的前方,趾高气扬地叫嚷着。
“坐下来慢慢讲,把情况说清楚,按照报社领导的要求,必须要将姓名、开户行和金额说得一致,准确无误,我才能给你去申请拿存折。”梦影知道这个存折肯定不是喇叭裤的,然而看到他一副公子哥的派头,从进门就心急火燎的样子,也有可能是在哪里掉过钱,不妨认真地把情况弄清楚。
“我要讲的就是掉了存折。”喇叭裤坐到梦影的对面,理直气壮地回答。
“正是因为你掉了存折,所以才叫你坐下,把情况说清。”梦影耐着自己的性子,平静地对喇叭裤说。她是第一次见识这样五颜六色的人,以前不论至哪里采访,被采访人都是笑脸相迎,什么事肯定会礼让三先。
“不就是我的存折,现在握在你们的手中,还有什么情况。”喇叭裤不敢正视梦影,侧过身,昂着自己的头,望着梦影相反的方向。
“是外国人还是外星人,难道我说的话,你听不懂。”梦影大声地责问。她意识到喇叭裤在装模作样,心里可能有鬼。
“我读书少,不要欺负我没有文化。”喇叭裤感谢到不配梦影的问话,要想再进一步深入下去,可能性不大,于是摆出一副怂样。
“真是拿你没有办法,要么这样,我问你答,必须如实回答,不能自己害自己,情况是要上报核实的,不可有半点虚假的内容。”面对如此滑头的失主,梦影想,只能公事公办,按部就班地走完程序了事。
“拿回自己的存折,还需要这么的麻烦。”喇叭裤不敢多说什么,怕言多必失,露出马脚。他还是在不厌其烦地埋怨梦影。
“不要再啰嗦,认真回答第一个问题,你的姓名。”梦影坐直身子,一本正经地问道。
“这位同志,实话对你讲,我不姓李。”喇叭裤已经没有退路,有点心虚地回答。
“你不姓李,跑到失物招领办公室来干么事。”梦影对喇叭裤瞪着大眼反问。
“我是不姓李,可是,我的母亲姓李呀,这个存折是我母亲的。”喇叭裤对于这个问题,早已有心理准备,壮着胆子回答。
“说说你母亲干什么事的,像你母亲那一代的人,多子女,上有老下有小,生活都难以支撑,哪里还有钱存起来。”梦影碰到一个新的问题,面对狡猾的喇叭裤,她有理有据地提出质疑。
“你知道我母亲是什么人吗?”喇叭裤突然将自己的头,偏向梦影,压低声音问。
“看你的模样,你母亲应该是中国人,不会是外国人。”梦影毫不犹豫地回答。
“是中国人怎么了,难道是中国人就不应该有钱,受穷一辈子。”喇叭裤用手指弹弹自己上身穿的夹克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