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晚的龙山寺,温度很低,时不时传来一两声飞禽走兽的嚎叫,山中的乱风,像一只饥饿的猎鹰,不停地梭巡,吹得树叶嗦嗦作响,偶尔松鼠咬落松子掉到地上,本来是一种让人心旷神怡的景观,但在黑暗中的此时此境,却让人不自然地把心往上拎,连山溪流水的声音,听上去,响得诡异。。。
王大海与吴兵穿过大雄宝殿,绕行和尚住的寮房,向山后方丈的居室进发。吴兵第一次在黑夜里进到寺庙,还没有从大雄宝殿的死寂里缓过神,又被山中小道四处的响声,搅得心神不定。刚才是静得恐怖,现在恰恰相反,响得惧怕。
“这龙山寺,看起来给人一种阴森的感觉,像是到了阎罗殿。”吴兵将自己的双手,抱在怀中,心虚地说。
“境由心生,不要老是想着怕,越想越怕。”王大海安慰道。
“感觉有点血腥气似的,我身上都起鸡皮疙瘩了。”吴兵身子打着颤,哈着气说。
“放下屠刀的人,能不带着血腥气吗?”王大海停住脚步,等吴兵走上前,拍着吴兵的肩膀,接着吴兵的话题说。
“这些人不想坐牢,倒是找了一个很好的藏身之地。”吴兵四处看看,黑魆魆,一切都淹没在黑暗之中,他感叹道。
“不能这样说,监狱是国家强制性劳动改造,来这里的人是自愿修行。寺庙好歹也是国家批准的地方,光明正大的地方,不能说成藏身之地。”王大海解释道。他扶着吴兵的肩膀,俩人并排走着,虽然小道走起来有点拥挤,但可以缓解吴兵紧张的情绪。
“我的意思,感觉上这里比监狱还要阴森恐怖。”吴兵想到先前的静,刚才的响,与其它地方有所不同,对王大海谈起他的感受。
“那是因为你坐过牢,对监狱没有了神秘感。如果以前到过寺庙,不会像今晚这样恐惧。”王大海顺着吴兵的心思,分析道。
“情不自禁,好像山中有无数双眼睛,邪恶地盯着我在淫笑。”王大海的分析并没有打消吴兵的恐惧心里,他的语气沉重,还在风声鹤唳,草木皆鬼。
王大海想不到更好的解释说服吴兵,也不能打一个照明弹,照亮整个山顶。无奈之时,他忽然想到一个比喻,把寺庙比喻成一个机关单位,人的心里自然而然地有了亲近感,可以消解杯弓蛇影的疑虑。想到此,王大海说道:“想象着这里是国家批准的机关单位,我们是到单位里办事,心里恐惧的负担就放下了。”
吴兵没有再说什么,俩人继续赶路。王大海先是在前面引路,主动与吴兵说着话,分散吴兵总是盯着漆黑一团的山谷与树影的目光。有个熟悉的王大海的声音,在耳畔萦绕,吴兵紧张的心里放松一点,但吴兵鬼片看多了,印象中,鬼往往是从后面偷袭,于是在吴兵的要求下,吴兵与王大海对换了一下位置,吴兵在前面搜索前进,王大海断后。走了一截路程,吴兵忍不住沉默,找一个话题来壮胆,他好奇地问:“董事长,方丈与住持,到底哪一个官大。”
“方丈由省级以上的佛教协会任命,住持由当地佛教协会任命。你想一想,哪一个官大。”王大海想了一会,简单而形象地对吴兵解释道。
“方丈的官大,那么董事长刚才说,找方丈,或是主持,为什么不直接找大官。”吴兵紧追不舍,缠着王大海问。
“大官管学问,修行的事,小官相当于总管,涉及大大小小的琐事,找王长江,这两个官都可以找。”王大海边走边说。他怕吴兵胆怯心虚,一只手有节奏地在吴兵的肩膀上拍着。
不知不觉,前方已经看见微弱的灯光,那亮着的地方,可能就是方丈的居室。王大海与吴兵俩人兴奋地加快步伐,不一会,来到一排石屋前,走进房檐下,雨后的潮湿加上古老的屋梁的朽味,常年不见天日,整个空间,给人的感觉十分的昏暗、浑浊,一盏白炽灯闪着微弱的光,被风一吹,可能是寺庙里的电压低,或是电路接触不良,孤独的灯泡,在摇晃中,忽然熄灭,正在王大海一筹莫展的时候,电灯又自己眨着眼,亮了起来。
“这是欢迎,还是不欢迎我们。”吴兵奇怪地问王大海。
“好像在问,施主干什么,夜闯一片净土。”王大海着着桔红色的光,想象着回答。
“电灯都欺负人,多管闲事。我来敲门。”吴兵走到有光亮的地方,又胆大莽撞起来,一扫刚才的小心翼翼,疑神疑鬼的心里,他跑到亮着灯光的门前,迫不及待地举起手,“咚咚咚”地用力敲了三下。
随着“咯吱”一声,古木门缓缓开启,一个穿着杂碎布片缝成的黄色袈裟的和尚,站在门前,严肃地注视着吴兵,接着又用目光看了一眼,站在吴兵身后的王大海,没有吱声。
“我找你们的领导,要找大领导。”吴兵大声地说道。他刚才怕鬼,但与人打起交道,耀武扬威,神气十足。
“请问施主,是来避灾,还是逃难?”穿袈裟的和尚,双手作揖,口中低声地念着阿弥陀佛,善哉!
“快说你们的领导住在哪里?我们是来送钱。”吴兵想不出怎么回答,灵机一动,想出一个好理由,立即答道。
“门上不是有匾额,你们难道不认识字么,这种地方也能找错。”穿袈裟的和尚看到吴兵气势汹汹的样子,不冷不热地说道。
王大海站在门外,听到话音,他抬头看着门头上的匾额,明白这位穿着袈裟的和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