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大海像是一位高明的医生一样,他在解剖国豪公司的成败得失,他也顾不上杨民生愿不愿意继续谈下去,盯着杨民生问:“这么红火的企业,怎么说倒就倒呢?”
这句话刺痛杨民生,沉默好一会儿,气愤地说:“市里的书记倒了,我们的企业也就跟着倒霉。枪打出头鸟,把董事长搞起来,要协助调查,先讲是几天,后来讲是几个月,这一协助调查,协助到现在都没有回来。听说是,人蹲在那里,一个大灯照着,没有白天黑夜,不准睡觉,轮换着人看守,要你好好回忆,塞给书记多少钱。寒冬腊月,打开电风扇对你吹,让你清醒清醒。这真是无中生有,企业好的时候,书记视察得勤奋,现在这个样子,连鬼都不进门。”
“董事长不在,你们可以继续干呀。”
“董事长不回来,银行下一个律师函,所有回笼资金,到帐即扣,归还贷款。资金链一断,差钱的单位蜂拥而来,白天是法院,晚上是盗贼。再红的企业也得倒啊!”
说到激动时,杨民生站起身来,推开窗户,深深地吐了几口长气。他马上感觉自己好像有点失态,立即拿起水瓶给王大海的茶杯里加了一点水,笑着说:“对不起,我这人有点啰嗦,但来要钱的,只要你们有时间坐在这里,我就讲给你们听。你们的钱也来之不易,我的责任把这个企业的实际情况讲给你们听,怎么做是你们的权力。”
王大海就着杨民生刚加开水的茶杯喝了一口,心想,自己真是太心急,打破砂锅问到底,不过,从朱兆有那里知道的和杨民生刚才说的情况基本相同,王大海初步判断这个厂像一条休克的鱼,只要创造一定的条件就可以激活。他想,要换一个话题了,看看杨民生凹瘪的不锈钢杯子,笑着说:“杨总,你就像这个不锈钢杯子一样,是经得起摔打的。”
“承蒙你夸奖。不过这杯子,也不知道被要债的砸过多少回,它真是立了功。”杨民生拿起抹布,仔细地擦拭着杯子的污垢。
王大海在来到这里之前,以业务员的身份,跑了三个省的五家玻璃厂,收集玻璃生产到营销的资料。他把一叠产品介绍拿出来,放在杨民生的桌前说:“杨总,我不是来要债的,是来看看能不能订点货。通过刚才了解,你是一个厚道的人,愿意跟你做生意。”
“对不起!我真是有眼不识泰山。这位同志,这里没有香烟招待,请你多多包涵。刚才发了许多牢骚,你不介意吧?”杨民生知道来人是做生意的,怪自己在工厂停产以后,神经都不正常了,什么事都草木皆兵,只要来个人不是来调查的,就是来要帐的。杨民生立即调整自己的情绪,带着抱歉的口气,搓着自己的双手,有点不好意思地接着问,“看看,说这么长时间的话,还没请教尊姓大名。”
看到杨民生逐渐高涨的热情,王大海也看到了国豪公司这条休克的鱼,将重归市场大海潮流之中的前景,他充满激情地介绍说:“我叫王大海,帝王将相的‘王’,大海航行靠舵手的‘大海’。刚才听了你的介绍,企业目前确实遇到困难,人还有个头痛脑热的,没有哪个企业是一帆风顺的,都有发展的高峰和低谷。就冲着你这种执着的精神,才愿意与你们打交道。”
杨民生几年来接到的都是法院传票、封条、执行通知等,今天接到的是订单,他高兴得一会儿站来,一会儿坐下去,不知道怎么办好。自言自语地说:“我是想,企业不会就这么停下去,是一个工厂就得要生产。时间停长,这个厂就要废弃。不过,刚才不好跟你说。”
王大海看杨民生后面说的话吞吞吐吐,王大海心里想杨民生没有说出来的难言之隐肯定是缺钱,他试探性地问杨民生:“关键是你能把总经理找回来吗?”
杨民生反问王大海:“把总经理找回来。哪欠债的怎么对付?”
“也好对付,关键是建立他们的信心。机器一转动,就能看到希望。”
“没有资金,机器怎么转?”
“只要你把人找回来就能想到办法。”
杨民生半信半疑,几年来,停产后造成的一系列阴影还萦绕在心头,那可怕的一幕幕又浮现在眼前,真是度日如年。他心有顾忌地说:“王经理,看得出来,你是一个好人。我们公司过去也没有给你一饭之恩,即使有恩,你能知恩图报,那也是做锦上添花的事易,做雪中送炭的事难啊!”
“怎么?杨总,您是一朝被蛇咬,十年怕井绳。有恩就能报吗?这世上忘恩负义、恩将仇报的事多得很。不要想那么多,人与人之间,没有永恒的朋友,只有永恒的利益。你发展我发财,大家双赢不是很好。”
“我去找总经理,他东躲西藏,居无定所,得给我一点时间。”
“时间就是金钱。一星期时间,怎么样?”
“好。我尽量提前。”
“不是尽量,而是一定。”
“好好,一定找回来。”
王大海把自己的bb机号码写在一张小纸条上,递给了杨民生,紧握住杨民生的双手,热情而肯定地说:“回到滨江,我请两位喝酒。我盼望着早点得到佳音。最后,还有一件事求援,您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