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军帅领军征战在外,打了契丹半载,我们在这也窝了半年,这种日子何时是个头?”马小刀枕着脑袋躺在校场边,望着蓝天白云发牢‘骚’。在他身旁,新入伍的蓟州军正在训练,较场上尘土飞扬。
年前为击耶律‘欲’隐、破雁南,李从璟以蓟州军为鱼饵,那一役让蓟州军损伤颇重。李从璟破雁南后,蓟州军便回城休整,并且招募新卒入伍,以补充力量。
“最新传回的军报,军帅已率领远征渤海之军回到营州,你说接下来军帅会怎么做?”周小全抱着横刀在马小刀身旁坐下来,望着校场上数不清的军靴道。
“这还用问,当然是进军西楼了!”马小刀不知从何处拔来一根草茎,放进嘴里咀嚼着,“有君子都和鞑靼部围攻西楼,耶律阿保机仓皇回撤,如此大好时机,你说军帅怎会放过?”
周小全的目光好似没有焦距,他木然道:“如此说来,蓟州军并非没有机会出战吧?”
“那可不一定。”马小刀撇撇嘴,“都去打契丹了,边境谁来守?”
“敌军都在境外,边军若能战于境外,边境守不守都一样吧?”周小全呢喃道,他看了玩世不恭的马小刀一眼,“难道你就不想出战?”
“怎么不想,马爷我做梦都在想!”马小刀坐起来,不过随即又躺了回去,叹了口气,用宽慰的语气道:“小全,我知道你还惦记着倒水沟堡子的仇,一直想杀进草原。但你也用不着成天就想这个了,边军如何征战,军帅自有安排,你我只能服从调令,明白吗?”
“明白。”周小全抱着双‘腿’,下巴枕在膝盖上,盯着脚前的泥土。他嘴角动了动,不知是在笑还是如何,“我只是想,如果还有机会能多杀几个蛮子,老头子和我几个兄长,在下面也能过得舒心些。还有黑牛、阿力”
马小刀皱了皱眉,他觉得周小全这个样子太魔怔了些,意‘欲’相劝想想却又作罢,心想周小全如此,他自己又何尝不是?去年与耶律‘欲’隐一战,蓟州军折损过半,这里面有多少仇,他自身不也一直想要再度出战么?契丹寇边数十年,边军又累积下多少血海深仇,卢龙边军与契丹早已是不死不休之局,彼此间的仇恨,只有一方倒下才能化解。
“国仇面前,没有妥协”马小刀喃喃自语,眼神有些飘忽,“然则蓟州军可还有机会再战?”
号角声突兀在军营上空响起,紧接着是战鼓齐声轰鸣。
马小刀一惊而起,马怀远已经踩马进营。
军规:营中不得纵马奔驰。除非有重大军情。
契丹寇边了?马小刀脑海里首先冒出这个念头,随即又被他自己否定,这个时候契丹哪还有实力寇边?
“难道是”马小刀和周小全面面相觑,都从对方眼中看到了闪动的战意。
两日后,蓟州军发兵北上,出长城,战于草原
檀州,古北口。
关内军营空旷的校场原本寂静非常,却因为突起的号角声打破平静,将士们各从营房里奔出,急忙往校场中集结。
“校场集结!”小鼠头关长生一跃而起,招呼一声,继而穿衣、披甲、带刀,动作一丝不苟而又极为迅速。
“都头,这大半夜的紧急集结,是要干什么呀?”已经无人再称呼他为“小鼠头”的关长生旁边,一名新卒一边披甲一边纳闷的问。
“马上你就知道了!”关长生说完这话,人已到了‘门’外。
校场点兵台上,司马长安迎风而立,他神‘色’肃穆环视校场上的将士,直接宣布了军令:“军帅令:檀州驻军出击仪坤州,古北口守军作为先锋,接令即整军开拔!”
这一日,卢龙各镇相继接到节度使出征军令。
卢龙各镇边军,在与契丹‘交’战数十年之后,由此首度越过长城,主动出击!
胜州。
胜州城前,大同军整装待发。
阵前,老将秦仕得一把拔出横刀,对大同军将士吼道:“同光二年,耶律敌烈窃据丰、胜,谋取云州,是李从璟及时来援,我等才得以化险为夷。这胜州,实则也是李从璟为我大同军夺回!眼下,李从璟那厮已率幽州军攻进草原,正在围攻契丹国都,卢龙各镇边军相继杀入草原我大同军八千将士,也个顶个都是一口唾沫一个钉的爷们儿,怎能在这种时候睡大觉!丰州就在眼前,为了大唐的江山社稷,夺下它!”
当日,大同军兵发丰州
三月甲辰,李存勖下诏,命蕃汉总管李嗣源统亲军赴邺都,以讨赵在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