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天光微醒,晨光熹微,第一缕朝霞散落,一望无际的草原如同铺开一层金毯,在迎接旭日。> 联军这边,先是幽州军在李从璟号令下,奔赴出营,在营外列阵集结,随即旁边草原诸部的兵马,也相继轰然出营,各自奔赴事先划定好的战区列阵,占据草坡高地。因人马甚众,地形起伏,各部彼此之间不能相望,在地势最高处,李从璟立大燾、设指挥楼,置战鼓阵。
这是决战之势。仅是双方兵马全部开赴战场,排兵布阵,就耗去了几个时辰。
午时之前,两军各营布阵完毕,在绵连一二十里的战线上,双方兵马如同隔江对峙。第一批战阵双方都能看见,而在此之后,人马或紧或疏,或虚或实,无论是前阵将士,还是坐镇中枢的李从璟与契丹将帅,都已无法靠‘肉’眼看清对方阵列。
未几,契丹军战线出现异动,茫茫军阵中渐渐凸出一块,雷鸣般的马蹄声中,凸出的人马终于现出一个方阵的完整轮廓,远观其阵型,体察其动静,该是骑兵军阵无疑。
须臾,游骑奔上草坡,由远及近,穿过护帅军阵,最终在指挥楼前下马,骑士来向楼上倚栏而望的李从璟禀报:“报!军帅,契丹前军分出一骑兵军阵,约五千人,向我前军冲杀过来!”
契丹使用的是他们最常规的战法,无论其后续布置如何,‘交’战伊始,先遣骑兵军阵探阵,以试对方军阵深浅。
天‘色’至此,已是‘艳’阳高照,正当中天,李从璟浑身沐浴在阳光里,明光甲熠熠生辉。他扶刀而立,下令道:“传令:李彦超率五千幽州军‘精’骑,前往迎战之!”
“得令!”传令兵抱拳应诺,领命而去。传令楼上,令旗挥舞,传出旗语。
双方军力相差不多,今日契丹军骤然挑起会战,李从璟不知对方意图,遂以中正之法,谨慎应对。
李从璟身旁,莫离、王朴、杜千书等参谋处主要谋士,以及鞑靼等诸部重要人物,聚集在一起,都专注看着战场。
莫离轻摇折扇缓缓开口道:“观契丹阵势,是尽起可用之兵,其骤然挑起会战,是意‘欲’与我等一决生死?”
前些时候双方安稳数日,期间双方并无使者往来,今日契丹骤然发难,其目的如何,无人能够确定。> 众人谈话间,李彦超率领的五千幽州马军,已与契丹骑兵‘交’战。双方养神日久,气势都很足,碰面就是‘激’战,厮杀声隔着十来里也能传到众人耳边,可见战况之盛。
渤海之战后,考虑到与契丹作战的切实需要,李从璟在参谋处的建议下,临时整编幽州军。将百战、卢龙力量整合,尤其是马军与步军经过先融合再分编,战场上已经不分彼此,虽未打‘乱’编制,却也各设统一将领。因此,李彦超才能率五千马军出战。
李从璟敛眉沉思,他也不清楚契丹军是如何打算,他更加不知道耶律阿保机眼下的病情已经到了何种程度,他甚至在怀疑,耶律阿保机是否已经崩殂,只是契丹秘不发丧而已。
李从璟敢出兵西楼,令卢龙边军四下出战,来‘乱’契丹国的根基,最重要的原因,不是幽州军战力强,也非能得到草原诸部支持,而是他知道耶律阿保机是在这个时间段死亡。甚至是他这些年的全盘布局,都是建立在这个基础上。
无论契丹国势如何,只要耶律阿保机在战争中崩殂,契丹必然会出现动‘荡’,李从璟要做的的,就是抓住时机,撕开这道动‘荡’裂纹,用战争将其放大。若无这个契机,他又怎敢只率幽州军就北上?若无此契机,他联合耶律倍、鞑靼部,希望谋契丹的国,都只是一个笑话。
如果耶律阿保机一直健在,无论李从璟如何布置,所谓联合鞑靼部,所谓传檄草原,掀起草原动‘荡’,都不可能成功。在耶律阿保机这位契丹开国皇帝面前,李从璟的这些谋划,实在是渺小、脆弱得很。
“看,契丹军又动了!”王朴一声提醒,让李从璟从沉思中回过神来。
“动静好大!”莫离微微皱眉。
契丹军第一线军阵并无异动,但其后却人马如‘潮’,像是在酝酿着巨大风暴。不时,契丹第一线军阵出现变动,让开了大量通道,而一眼望不到头的契丹兵马,就从这些通道中奔涌出来,仅是看起长度,李从璟就知道对方这次出动的人数少不了。
但也仅此而已,隔得远,他看到的未必就是真实面貌,契丹有可能是在虚张声势。
等了半响,游骑回报:“契丹军出动大量‘精’骑,人数在两万到三万之间,正向与敌‘交’战的李彦超将军所部合围!”
李从璟心里咯噔一声,身旁有人惊呼:“不好,契丹军这是要吃掉李彦超将军所部!”
王朴讶异道:“这契丹蛮子不按常理出牌啊,何以乍然放出这么多‘精’骑来?”
莫离也是一阵默然,他看了李从璟一眼,见对方也在沉‘吟’。数十万兵马的会战,仅战场范围就盖过方圆数十里,跟数千人、上万人规模的战斗根本不能一概而论,在这种情况下,双方将帅也无法用‘肉’眼去观察战场,也就更难去‘摸’清对方的布置。你看到的战场、敌方的军阵,都只是最表面那一部分,在这表面下面隐藏着什么,谁也无从得知,更不知对方有怎样的后手、布置了怎样的陷阱。
于是,双方将帅的智力角逐,就更加凶险,也更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