千千看书>穿越重生>十国帝王>章 四 大厦将倾何人扶 天下苍生问谁顾

: 为方便李嗣源、李从璟父子相见叙话,此时帐中并无旁人,唯李从珂、安重诲在侧。> 李嗣源默然良久,端视李从璟,问道:“我儿以为该当如何?”

李从璟并未直接回答,而是道:“孩儿心中有些疑问,存之久矣,不知当讲不当讲。”

李嗣源直视李从璟双眼,道:“我儿只管讲来。”

“其一,已故枢密使郭崇涛,有经天纬地之才,先因之献奇策,大唐得以平梁入主中原,后又凭其率军西征,王师得以三月而平两川,天下诸侯因此不敢直视我大唐天威。请问父亲,郭公能否算得上社稷重臣?”李从璟直身问。

郭崇韬身负反叛之罪而被诛,死而有罪名,李从璟此时称其故有官职,又言辞尊敬,放在常人眼里,自然是对当朝大不敬。

李嗣源敛眉道:“自然是。”

“既是社稷重臣,又大功初立,为何一夜之间,身死族灭?”李从璟问。

李嗣源沉声道:“‘奸’佞谗言,‘混’淆圣听,因而被诛!”

“其二,孩儿不解,伪梁贼将段凝,屯兵河上之际,杀伤我大唐将士甚多,为我大唐将士死敌,缘何大唐灭梁后,不见陛下降罪,反而御赐姓名,恩宠日盛?”李从璟又问。

李嗣源深吸口气,眉目略沉,“贿赂后宫,谄媚君上,结党营‘私’,故而受宠。”

“其三,自大唐入主中原以来,天下承平日久,缘何百姓依旧生计艰难,卖儿鬻‘女’之相不绝,富者田连阡陌,贫者无立锥之地?”李从璟再问。

李嗣源微微动容,眼‘露’恨‘色’,“把持权势者,目无法纪,心无百姓,搜刮民脂民膏以自‘肥’,是以民不聊生!”

“其四,孩儿请问父亲,中原既有数年太平,当人心思安,缘何一朝风云突变,康延孝、赵在礼等相继反叛,中原烽烟四起?前些年,大唐南据伪梁、东平赵燕、北逐契丹,王师所到之处,百姓莫不箪食壶浆以迎之,而今邺都久为叛贼所据,缘何无人愿为王师先驱,反倒是贼势日大?”

李嗣源沉默下来。良久,才抬起头,喟然一叹,“先有民心,故而王师东征西讨,无往不胜;今失民心,是以将士不愿力战,而宵小四起、百姓助贼,‘乱’事遂不能平也!”

李从璟也沉默下来,半响才叹道:“原来如此!”

李嗣源见李从璟一时再无开口之意,又因先前之言略显沉重,也陷入沉思。

李从璟与李嗣源对谈时,随话题深入,中‘门’使安重诲一直眉头微皱,这时心有所悟,不禁眼前一亮。不比李从珂,安重诲能被委以中‘门’使之职,自然是心思灵敏、缜密之辈,眼下他已品出李从璟四问中的联系。

这四问看似互相独立,实则步步递进。

李从璟先是借用与李嗣源当下处境极为相似的郭崇韬经历,来引出郭崇韬冤死、李嗣源身陷困境,是因朝廷‘奸’佞遍地。第二问,借用段凝的例子,问‘奸’臣从何而来,得出‘奸’臣是主上纵容的结论。第三问,则是用百姓生活依旧困苦,来显示‘奸’臣遍地的危害。第四问最为关键,既然百姓民不聊生,朝廷失了民心,天下如何能不‘乱’,江山社稷如何能够稳固?

此四问层层递进,说明一个关键问题:君上昏庸,小人把持权柄,致使朝堂糜烂,而今天下已‘乱’,急需有人整肃朝纲,否则大唐将亡。

想透其中关键,安重诲不禁纳闷起来。因为照李从璟这四问的势头,他还有最后一问未说出来。

当下众人商讨的问题,是李嗣源何去何从,要回答这个问题,就必须那李从璟还未说出口第五问。> 这不仅回答了李嗣源该何去何从的问题,重要的是,通过李从璟这番话,为李嗣源接下来的选择,赋予了大义和使命感。

同时,这番话,也为李嗣源日后掌权之后如何整肃超纲、如何执政,确定了基本格调。

试想,既然眼下大唐社稷‘蒙’尘,包括李嗣源陷入危境,是因为朝中遍布小人、‘奸’佞,是因为失了民心,是因为天下人心丧‘乱’,那么日后李嗣源掌权,为免重蹈覆辙,是否需要亲贤远佞?是否需要整顿吏治?是否需要重塑人心?是否需要为民谋福?

答案显而易见。

念及于此,安重诲震惊不已,他再看向李从璟的眼‘色’就变了。

在未举事时,便给举事赋予大义,更为日后执政确立格调和使命感,思维缜密、深谋远虑至此,难道不值得忌惮、敬畏?

而李从璟年纪轻轻,便能看清天下大‘乱’的根由,并且心怀苍生、‘胸’有社稷,难道不值得敬佩?

安重诲再度看向李从璟,却见对方仍旧是低头沉默,全然没有再说话的意思,不由得焦急、疑‘惑’起来。焦急是因为第五问最为关键,必须问出,疑‘惑’的是,看李从璟这幅模样,好似心中根本就没有那第五问?

李嗣源和李从璟自有心事,安重诲正在纠结当中,在场唯一想法没这么多的,便是李从珂。他见话说到这个份上,凭感觉也知正到关键之时,偏偏几人都开始闭口不言,不禁急切起来。

李从珂上前一步,抱拳对李嗣源道:“父帅,陛下得以入主中原,大唐得以有盛世之象,断非一人之功,而是万千将士拼了‘性’命才换来的!这些年来你带领我等南征北战,攻破大梁也是你和从璟之功,要说功劳,满朝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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