孟松柏在前阵熬得双眼都快要滴血。◎,..
能成为李从璟的亲卫统领,他自然不是泛泛之辈,早年间也是沙场尸堆里爬出来的,战场形势看在眼里,心里哪里还能没有评估,眼见羊墙前丢下的同袍尸体越来越多,他都要忍不住带人冲上去。
“指挥使!殿下有令,炸开羊墙!”就在孟松柏心如刀绞的时候,天降福音,听到这话,他几乎要跳将起来,当下没有丝毫停留,转身就往阵中走,去给部曲分派任务。
“李队正,你带人去大门!”
“孙都头,你部分散去大门左侧!”
“杨都头,你部大门右侧!”
“各部就绪之后,以火箭为号,待火箭射出,各部齐动!”
孟松柏分派完任务,一挥手,让各部自去各自位置,他则依旧来到阵前,找到先锋都指挥使,“张将军,我部奉殿下之令破墙,请将军传令部曲,做好全力进攻准备!”
这位张都指挥使也是知道“天罚”的,先锋进展不顺,他正急得满头大汗,就差亲自上阵,这下听了孟松柏的话,再无顾忌,一把抽出横刀,“指挥使只管去,儿郎们早就等不及了,一旦羊墙破了,本将必定第一个冲上墙去!”
孟松柏抱拳,对身后的传令兵点头,随即,先锋大军中冲出一部生力军,顶着盾牌疾步冲向羊墙。
羊墙上的契丹军见了这阵势,不以为意,在他们看来,这不过是唐军的又一次猛攻罢了,在今日的战斗中,他们已经打退了几次这样的进攻。
一名手持巨斧的契丹军士,披着厚重的战甲,在羊墙后大叫一通,看样子像是羊墙防线的契丹主将,只听他吼道:“更多唐军又上来了,这回一个都不要放过,把这群软绵绵的羊一个个都宰了!”
契丹将士听了他的大声呼喝,全都嗷嗷叫起来,士气十分可用。
孟松柏身份职责不同,他没有冲上山坡,而是在山坡前紧盯战场局势,他双目圆睁,眨都不肯眨一下,每见有被利箭射中的、被擂石滚木砸翻的陷阵士,他眼中的血丝都要多上一分。
直到眼见陷阵士们冒着箭雨靠上了羊墙,孟松柏一把丢了盾牌,从身旁的士卒手中夺过长弓,搭上一支大箭,点着了箭头的油布,立即朝羊墙射过去。
随着他的动作,他身旁有一队弓箭手同时射出了手中火箭,二十余支火箭一起攒向天空,单个火星虽不耀眼,合在一起却也足够让望楼都看见了,明亮的光点齐齐滑过一道弧线,美得壮丽而又残忍。
这一轮火箭升空,意味着一个新的开始,注定要被载入史册。
所谓“天罚”,自然就是炸药!
此时猫在羊墙前的陷阵士,在冲出之前每人手里都握着一直火把,这时他们早将炸药包堆在了墙角,在他们迫不及待张望信号的时候,看到空中飞起的火箭,无不精神一振,手中火把没有丝毫犹豫,朝炸药包的引线上点去!
点燃引线,陷阵士们纷纷后撤,然后抱着脑袋趴在地上。
所有正在进攻羊墙的卢龙将士,此时也都将盾牌往身上一盖,稳稳趴在了地上,那道升空的火箭,不仅是陷阵士点燃炸药包的信号,也是令他们停止攻势,转为护卫自己的信号!
羊墙上的契丹将士,正在奋力抵抗卢龙军的进攻,这下忽然看见卢龙军鸟雀一般撤离城墙,没跑两步都抱头趴在地上不动了,全都不明所以,众人你望我我望你,大眼瞪小眼,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
那名持斧的契丹将军,挥舞着巨斧乱叫,大意是说唐军害怕了,在向他们跪拜。
然而他的话还没说完,忽然觉得世界安静了下来。
极度的安静,是因为极度的巨响!
轰天的爆炸声中,火焰升起,羊墙炸裂,乱石横飞,泥土满天。
那名契丹将军,正不解为何自己握着斧头的手臂飞到了眼前,下一刻他就眼前一黑,全身都炸裂开来,鲜血迸射,碎肉横飞,彻底消失在了乱世泥土的烟幕中。
从望楼的地方看去,只见羊墙忽的升起一道烟尘,长达数百步的羊墙,如同被捅了无数枪的身躯,密密麻麻的伤口-爆裂开来,血肉顿时涌出。
大门轰然倒塌,露出了平坦的道路。
卢龙军先锋都指挥使,第一个从尘土中掏出脑袋,甩了甩脑袋上的泥土,看到眼前的羊墙已经支离玻碎,到处都是巨大的缺口,不由得怔了怔。但是下一瞬,他就跳将起来,举刀大吼:“杀!”
与此同时,战鼓声轰然炸响,如同雷鸣。
从烟尘中抬起头来的卢龙将士们,都被眼前的一幕惊得目瞪口呆,随即,在紧凑的战鼓声中,他们全都一跃而起,如同发狂一般,山呼海啸般杀向羊墙,从缺口中冲了进去。
羊墙后的契丹将士死伤无数,倒了一体,呻吟不断,卢龙将士们从他们的失神上碾过,手中刀枪毫不犹豫砍向那些还未倒下的蛮贼。无数契丹将士,在还没反应过来的时候,就成了卢龙将士的刀下亡魂。
孟松柏将盾牌从眼前扔开,眼见卢龙将士已经开始冲锋,大手一挥,“所有人,跟我上!”
在孟松柏身后,早已蓄势待发的将士们,抱着炸药包,跟随孟松柏冲上山坡,越过残破的羊墙,在满地断指断臂中,冲向军堡群中。
“伍长带头,全都散开!”冲过羊墙后,孟松柏举刀向左右一画,不同战神降临,“见堡就炸,堡子里藏满了契丹蛮贼,送他们全都去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