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新政赏罚之事,在李从璟回洛阳之前,朝廷就已对相关官员考核的差不多,如今正在赏罚时候,许多官员都不免被调动,提拔的、贬谪的,不一而足,六部衙门每日都有许多官员往来。
李从璟来崇文殿跟李嗣源言说孙芳传案最新进展的时候,碰巧任圜正跟李嗣源谈及此番新政赏罚的一些棘手情况。
“在先前的巡查中,现居汴州的宣武军节度使孔循,一直被视为推行新政得力的藩帅,但今日汴州进奏官却派人悄悄递回消息,言说孔循推行新政并不得当。具体情况都在奏章里,请陛下观之。”任圜递上折子。
孔循此人,先前是朝中大员,在李嗣源即位之初,与安重诲交好,两人曾擅权过一段时间,后来孔循算计安重诲,让安重诲推了王贵妃的说媒,而将自己的女儿嫁给了赵王李从荣,两人随即闹翻,孔循也被外放汴州。
依照任圜的说法,孔循在新政大考中的评价应该不错,但如今事情都要落下帷幕,却有汴州官吏偷告上司的状,而且还是进奏官——所谓进奏官,藩镇留在洛阳方便朝廷与藩镇交流的官员,一般都是节度使信任的人,先前苏愿就是西川进奏官。
趁着李嗣源看折子的时候,任圜与李从璟低声交谈,“孔循在汴州的官声并不好,传出过许多不法之事,一来因为孔循与赵王的关系,二来因为传出来的事不太严重,朝廷一直只是斥责了事,并未真正查办。若是汴州进奏官的话属实,孔循在新政之事上欺上瞒下,此事便不好了结了。”
李从璟道:“天下官员,无非三种,一是贪官污吏不能做实事的,一是能做事且官品良好的,但大多数还是第三种,即位于两者之间的,这些人为官的举措甚至是官品,都与朝廷风气有关,朝廷政治清明,则此辈行良政于地方,若是朝廷政治昏暗,则此辈也鱼肉乡里。新政大考,对官员是如何区分对待?”
任圜叹息道:“推行新政得力且又品性良好的,只是很少一部分,如朱长志、赵钟鸣、何晨光之辈,多的还是如今日之前孔循这样的人,能推行新政,但官品也并非没有瑕疵。对这些人的课考就比较难,要细分对待,具体到个人看瑕疵大小与推行新政的成绩,两者相比较,能用的仍旧用,但若是推行新政不甚得力且又官品有亏,则要罢黜甚至是治罪了。”
李嗣源放下奏章,冷哼一声,“汴州进奏官递来的证据,已经不容小觑,这孔循是第三种官员,已是没多大可疑。”
他看向李从璟,“孙芳传的案子,查得如何?”
李从璟递上奏章,“牵扯出来的局面比预计严重得多,此人善于钻营,在地方聚众自重,在朝廷左右逢源,三省六部受波及的官员不少,也就是各寺各监没多少牵扯。”
李嗣源看过奏章,沉吟道:“朝廷处理孙芳传案,本就是借机拉开整顿吏治的序幕,若说先前新政大考,注重的是新政推行效果,那么此番整顿吏治,就是对‘为官之道’四字的审评。新政大考的目的在于擢优汰劣,重用一批得力官员,是对天成新政的总结,那么整顿吏治,就是为‘长兴新政’清扫障碍,铺平道路。新政大考时,大唐尚在征战,动静小,此番整顿吏治,四方太平,就该放手为之。”
放下奏章,李嗣源继续道:“孙芳传案,牵扯出来的官员,按律法悉数治罪,一个都不能姑息。依朕看,孔循案可以与孙芳传案合并一处,借由孙芳传案整治洛阳,借由孔循案将整顿吏治之事推向州县,此事一并交由秦王处理。”
说到这,李嗣源气势严厉了几分,“孙芳传案结束,洛阳吏治的整顿却不能结束,孔循之案,则是拉开整顿州县吏治的序幕!”
李从璟点点头,“对地方州县吏治的整顿,就从汴州开始,第一阶段的重心,可放在汴州、滑州、郓州、青州一线。”
李嗣源哂笑一声,“除却滑州义成军,汴州宣武军、郓州天平军、青州平卢军,几乎囊括了当今藩镇中势力最大、最有不该有心思的几个,天下藩镇,除却边镇与河东、河中、保义之外,就数这几个藩镇的军队势力较大,对削藩抵触最狠。”
李从璟道:“箭射出头鸟,摆平了这几个藩镇,新政才好推行。”
李嗣源对李从璟道:“朝中重臣、天下藩镇、州县官员,对新政有抵触的,本身吏治一片混乱的,现在是最后也是最有可能闹事的时候了,你要做好相应准备。如今不同以往,新政深化、吏治整顿,虽然需要朝廷以武力为后盾,但再也不是拉出一支军队,去血洗地方藩镇就能解决问题的事情。事情依然腥风血雨,处理起来却要细腻得多,你要多加留心。”
李从璟起身道:“陛下放心便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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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从璟与任圜结伴出殿,路上任圜叹道:“削藩削藩,其实削的最重的,并不是节度使,而是藩镇军。节度使其实并不难处理,朝廷已经有打算,那些愿意为国效忠的节度使,可以入朝拜将,视其才能在禁军任职,便是才能差些的,朝廷也不介意虚封十六卫大将军的头衔,给他们一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