康熙的密信与那张恶心吧啦的人皮在火盆中化为灰烬,只余些灰屑飘散在空中,曹寅与胤禟进来的时候儿正就瞧见了这一幕,胤礽对他们倒不避讳,但二人的脸上皆有一刹那的惊愕,随后倒也淡然自若,装作没看见,端了各自的茶盏坐在圈椅上,甚至都不往那铜盆里看上一眼。按照规矩,火漆封口属于密信,这里面的内容你可以随意处置,但是这火漆信封却不能损毁,要同样在火漆上面盖上收信人的身份印鉴送回发信人手中以表明完整安然收到。胤礽此刻正在已然烤软的火漆上盖上了自己忠亲王的小戳子,便将那信封转递给了曹寅。曹寅恭谨收下,暂时搁置一边儿只等那火漆冷却凝固便纳入袖中,胤礽自问康熙密信一事胤禟早晚要知道,一时半会儿算是在这江宁安了家了,总也得有个解释,也就压根儿没存了隐瞒的心思,对着正执盏浅尝的曹寅笑了笑“曹公,我跟九弟这回怕是要叨扰数日了!”曹寅与胤禟具是一愣,还是那曹寅反应要快一些,眼中灵光动了动,心知这是康熙的什么安排,便勾了勾嘴角儿“亲王能住在舍下,实在是小老儿的荣幸,怎么说叨扰二字!这江宁县城里虽说我曹某不敢拖个大,但是若亲王有个什么需要尽可跟老臣讲,老臣自当竭力应承!”胤礽笑着点点头,朝着曹寅举了举手里的青花盏“如此,先谢曹公了!”
胤礽虽说也算是被派了公差,但却俨然没有一副钦差行事的做派,倒也不是他无心办差,只是这康熙给的差事太过难为,查人底细摸人作息无非是观,蹲,守,跟,听这几条间谍的看家本事,可对方可能是清朝的反动组织,偌大的江宁县很可能就是个据点,光凭自己这小猫两三只如何能摸得清楚,何况康熙还怀疑到了曹寅,可依着胤礽来看,这曹寅倒不似会是参与那什么反清组织的勾当,又不是吴三桂有那个野心,他曹家算是康熙的包衣奴才,如今能得如斯位置还不是仰仗着康熙的关照,他虽是有那个名头却绝无那个实力,反了大清朝就是反他自己,除非他吃饱了撑的嫌日子美好。可若是说曹寅绝对干净,胤礽倒也不信,若这江宁县是那个什么白衣教的老巢窝点的话,他曹寅位居通政史一职,管理着江宁织造兼巡视两淮盐漕监察御史,他能在这江宁县安然行事这十数年的光景,若非是对反贼睁一只眼闭一只眼俨或某种程度上达成着某种默契,像他这样的朝廷命官早就被那群人给暗杀了,还能像现在这样安然处事不紧不慢的才怪!凭借着康熙的眼线脉络来讲,这江宁的什么反贼定是逃不过他的掌握之中只怕也是早就知道,只不过一个民间组织未能入得了康熙的龙目而已,这曹寅虽说也算是康熙的一个眼线,但他的举动也未必就没别人去汇报给康熙知道。也许最近有什么不好的风声流进了康熙的耳朵里,这才让自己这个倒霉催的误打误撞进了江宁,顺便的给康熙摸摸底,再就是敲打敲打曹寅,让他莫要忘了出处罢了!
这几日胤礽没什么方向也就未有什么举动,倒是胤禟这小子每日里忙近忙出的,像是很忙,有时候儿甚至是入了夜才能回来,也是匆匆的照上一面打个招呼寒暄两句,忙又回了自己的轩子里挑灯就是一宿,看似是有不少生意上的事情要处理。胤礽闲着无事可做,却是再也无心欣赏这曹府的琼华美境古树馨香。捡了个晴日煦挂桃粉留香的明媚日子也随着胤禟一起出了曹府,直奔着江宁县的港口而去。
说起江宁自古闻名,群殴文明程度可追述至西周时期,地处南京市南边儿从东西南三面儿环抱南京,要山有山要水有水,尤以水路最为通达,境内河道主要有秦淮河与长江两道水系,可谓是秦淮玉带缠腰,所以这里可算得上是江南之地的富庶之所,港口贸易发达,以东稍远些便是入海口,康熙年间的不少外国商队洋夷便是经由此口进入内陆,发展水上贸易的。
初始胤礽印象之中的港口无外乎与影视剧之中所见船坞码头有所重叠,但身入此地却俨然是有些唏嘘感叹的念头。虽说这古代的港口并没有后世中的那些起重搬运的重型设备,但其形势也是不容小窥,单是码头上赤膊上阵亮着黑亮黝黑的皮肤上下搬运货箱的工人,其数量就甚是庞大,且仓库林总而立分门别类,设了不少人专门管辖记录,其间除了民间各大洋行的执事管理以外还有不少穿着大清侍卫官服的衙役在之中穿梭调度,应该是海关提督府衙的办差衙役。运抵装箱装载或是卸货根本无需叮嘱呼喝,自有一套已是相当齐备的流水程序,各人各司其职,倒也一派繁荣。
胤禟走在前头,似乎也对这些颇为有兴致,一路看的不住点头“想不到这江宁城的码头竟比京师之中倒要完备,这曹寅跟王持蒽四省的调拨经营下,倒不见得就以这港口的税务为主了,前年他递上这么个折子,皇阿玛本来还有所顾虑,这分恒之法可见有效,此消彼长这么一来,倒是吸引了不少的船坞商行不惜跋山涉水来到这里入港,也是繁盛了不少!”胤禟自顾说着,胤礽倒是听出了这曹寅跟汪持蒽两个的开拓之行,想这江南富庶之地资产丰饶,大清有将近三成数的税收都来源于此处,其中这商税尤为主要,这二人却上奏要减,胤礽是知道这是吸引更多商船据此集港的一个手段,所谓薄利多销就是如此。但是这可是关及民生根本的大事,得亏是遇上康熙这样儿不守旧的明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