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宣王府主子住的房间里都盘了地龙,夜里不需要烧炭就很暖合。按理说,玄天歌不管怎么睡,都不可能感觉到阴凉才是。可今晚就是有这样的感觉袭来,以至于她翻了好几个身,最后不得不从床榻上坐起,叫了一声守夜的丫鬟——“环儿,你看是不是地龙不热了,怎么这样冷?”
公主的床榻边是有丫鬟守夜的,丫鬟就打着铺盖窝在那里,只要主子一喊立即就能回应。可奇怪的是,玄天歌喊了几声,等了一会儿,却并没听到丫鬟回答,也没有任何喊动。
“环儿,你怎么睡得那么死?”她皱了皱眉,掀了帐幔低头去看,只见那丫头沉沉睡着,还有轻微的鼾声,简直比她这主子睡得都香。她伸手往下去推了几下,又叫道:“环儿,醒醒,环儿!”然而,那丫鬟一点反应都没有,还是在沉睡。
玄天歌突然就觉得不对劲,这环儿是她的贴身丫鬟,跟了她很多年,从来做事都是最稳妥的,怎么可能突然之间就在守夜的时候睡得比她还死?这可是从来都没有发生过的事。是环儿生病了?还是出了意外?
她正想着,这时,就听屋子中间突然有笑声传来,她大惊,抬头去看,但见黑夜中,竟有一名锦袍男子站在她的闺房中间,二十多岁的样子,一身淡黄色的冬袍把人衬托得贵气十足,五官凌角分明,到是个长相极出众之人。她觉得这人有些眼熟,可在这样的情况下,她受了惊,怎么有心思去分析在哪里见过?
玄天歌谨慎地往后退了退,然后抓起床榻边的长衫把自己裹住,这才又环顾了一下四周,发现除了这名男子之外并没有其它人出现,看起来是对方一人,但却是不知暗里有没有同伙。她警惕地问了句:“你是什么人?为何三更半夜闯本公主的卧寝?”
她也不知道该不该大叫,叫吧,怕没等救她的人来,对方就出手把她杀死了。毕竟一个能够在屋外暗卫们的眼皮子底下进到她房间来,还成功地弄晕了她的丫鬟,这样的人身手一定不差。再者,未出阁的公主三更半夜被一个男人闯了卧寝,这话好说不好听,保不齐传扬出去就变成了什么样子。可是不喊行吗?她对付得了这人吗?
玄天歌心中十分矛盾,同时也十分害怕。这男人看起来虽然没有什么恶意,但那双眼睛怎么看都透着危险,就好像是毒蛇一般犀利,直入人心。
她做了个深呼吸,又问了句:“说话,既然来了,总得让本公主知道你是谁。”
她说完这句,那人终于开了口,声音很好听,有些阴柔,但却并不显得女气。他说——“我就是来看看大顺的公主如今过得好不好,是不是还记得我这位老朋友。”
老朋友?玄天歌一愣,再仔细瞅去,却是越看越觉得眼熟。只是这人长得与大顺的汉人实在不像,到是很像大漠里的古蜀人。一想到古蜀,她眼睛一亮,冲口而出——“是你?”
的确是个认识的人,但说是朋友却也算不上。玄天歌记了起来,当初到大漠却参加凤羽珩与玄天冥的大婚,她提前几日进了大漠境内,却是在一天下午从街上救下一个身受重伤之人。其实说起来到也不算救,那人满身是血倒在路边,只是求她去给请个大夫,再留些银两。玄天歌想着凤羽珩和玄天冥就要大婚了,还是不要在街上出现这样的人比较好,于是给他留了二十两银子,又去医馆里叫了大夫去处理。仅匆匆几面之缘,但她对那受伤之人的印象却挺深,因为那人虽说一身狼狈,但衣裳料子看起来很好,身份非富即贵。再加上典型的古蜀人长像,很是让她多看了几眼。她当时也怀疑过那人的身份,可毕竟多一事不如少一事,自己初来乍到,几日工夫就又要回去,没必要去管这档子闲事。
却没想到,几个月后,这人竟来到了大顺京都,还在三更半夜摸进了她的闺房。她有些恼怒,却也因算是认识,害怕感减轻了不少,她问对方:“你怎么到大顺来了?你到底是什么人?”说完,还禁不住将人家上上下下打量了一番,然后莫名地问了句:“你身上的伤,全都好了?当初伤得可是挺重的。”
那人面上露了笑意,唇角邪邪地挑着,样子看起来很是有几分玄天冥的那股子邪魅。他说:“承蒙舞阳公主相助,都好了。而之所以到大顺来,主要是想来看看我的救命恩人,在大顺过得可还愉快?”
“本公主当然愉快!”玄天歌翻了个白眼,“这是我的家,我是大顺的公主,谁敢让我不痛快的?你这担心是有些多余吧?而且,咱们两个也没有那么深的交情,你这个理由太假,不成立。”她摇摇头,一边否定那人说是为了来看她这话,一边却又想到皇宫里头那档子事,先前还说没人敢让她不痛快,可事实上,她这几个月可不就一直在不痛快着么!
的脸垮了下来,这状态落进那男人的眼中,隐隐的起了一丝忧绪。他问玄天歌:“可是有人欺负你?”
“这跟你有什么关系?”玄天歌沉着脸喝斥对方:“你可知夜闯公主闺房是什么罪名?还不速速离开,等着本公主叫人来将你拿下么?”
她自认说得很严厉,虽然对对方的身份以及目的很是好奇,可还是觉得能先把人打发走才好,这大半夜的有点儿渗得慌。可这话说出来之后,换来的却是对方一声嗤笑,他说:“你卧寝之外一共有暗卫四人,院子里还有两个守夜的奴才,屋子里有这个沉睡的丫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