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南。
古巷,细雨如织。
一幢幢白墙黛瓦的民居在杏雨春花中迷蒙成一幅秀丽迷人的写意画。
小雨淅淅沥沥下着,青黛瓦房上爬满的青藤苍翠欲滴。
沈桑榆坐在书桌前,翻看着一些涉及军事方面的书籍。初春的天,下着小雨,空气十分的惬意舒适。
揉揉有些酸困的双眼,对于阅读这本厚厚的纯理论知识,她终于肯承认自己今天很是心不在焉。遏制不住地去翻挂在一旁的日历,沈桑榆默默算着日子。
不知不觉间,她原来从英国的家到这里已经这么多天了。不知道小亦轩和小亦涵有没有想她。
她就这么突然来到这里,小亦轩还好,小亦涵估计要闹腾一阵子了,那个幸伙哭起来还真是没几个人能劝得住。席慕琛那么忙,爸爸身体又不好,请过去的阿姨能照顾好宝宝们吗?
放不下心,牵挂和思念像一张无形的网,每当只剩她一个人的时候,就缠绕地愈发厉害。真是没想到,一直独来独往的她,竟然也会有这样的情怀。
可是,再想也没有用啊,从她被带到这个军属大院开始,就已经无法和外界保持联络了。她留了一张纸条就跨过大洋飞回来了,席慕琛是不是早已经气坏了呢?
就这么幸灾乐祸的想着,随后她又撇撇嘴,爸爸应该会和他说的吧。其实,这次突然回国,她也不太理解里面的所以然的。
一个月前,突然出差回来的沈烨,在那天晚上什么也不说就拉着她搭乘专机,一起飞到了这儿。
那么匆忙,匆忙到她都来不及吻吻睡得正熟的小轩轩和协涵。一醒过来,见不到她,孩子的会有多失落。
两个幸伙都三岁了,小轩轩性格上偏向席慕琛,身体也棒棒的。协涵因为她当时身体的缘故,体质就差了很多。出生的时候才四斤,几个月的时候没少生病。这么久见不到她,协涵是不是一直要掉眼泪了。
想想幸伙的小泪珠,她就心疼,嗓子痒痒的,有点难受的干涩沙哑。
望了望窗外正淅淅沥沥下着的小雨,她微微出出神。哥哥说,她是不能出去的,会有性命之忧。虽然,他也没有全部对她说明白。可走之前,爸爸对她说,“要听你哥哥的话。”她第一次看到沈爸爸那么严肃的表情。
性命之忧?
沈桑榆咂咂嘴,甩掉鞋子,在柔软的大床上抱着羊绒毯子滚了一圈。到底谁又想她死呢?
可反过头来想想,她杀了那么多人,人家想报复也正常。
得出这样的结果,让沈桑榆突然觉得自己很囧。
曾经,她怀着轩轩和涵涵的时候,在医院里,同样怀孕的妈妈们中,一位声乐老师自语道,‘宝宝,妈妈教你唱很多好听的歌,还可以弹钢琴。’
一个画家妈妈说,她要教孩子画很多好看的画。
还有一个插花的园艺妈妈说,要教会自己的宝宝认识很多花。
所有的妈妈都想教给自己孩子她最擅长的东西。于是,她就想啊,她最擅长的,也就是暗杀了。
她总不能对自己孩子说,“来,宝贝们,妈妈教你们打打杀杀!”这实在太尴尬了。
她杀了太多人,是个坏妈妈。没办法给宝宝们树立一个好榜样。这大概是沈桑榆这一生最遗憾的事情了。
紧紧抱着羊绒毯子,有点贪婪地嗅着。暖暖的,上面有小亦轩和小亦涵的味道。
小小的羊绒毯,长宽都不到一米。质地很柔软,是轩轩和涵涵还是小婴儿的时候,就一直一起盖在身上的。
这是,她匆忙之中,拿错的毯子。
记得,当时下了飞机,连夜坐车到这个四合院过来的时候,晚上有点冷。沈烨去她行李箱拿毯子的时候,简直笑开了花。
沈烨这人高马大的,小轩轩和协涵的小毯子盖在他身上,真的和手绢没什么区别。被哥哥嘲笑过自己粗心大意,带错东西了。可沈桑榆却觉得很庆幸,在接触不到两个幸伙软软的小手、小脸儿的时候,这个毯子上的味道对她来说是最大的安慰。
当听到门口的脚步声的时候,沈桑榆想都没想就知道一定是沈烨回来了。这里除了他们两个人和门口的卫兵,还真没什么人来过。
就前两天跑进来的大白猫,也在今天跑了出去。
从冰箱里拽出一大盒的荔枝味道的泡泡糖,这可是轩轩和涵涵的最爱。没想到国内还有卖得,没事儿的时候她就嚼袄的,不时的吹个泡泡出来。如果不是,席慕琛天天管着,她还会在英国的家里放更多。
她当然知道吃糖果对孩子的牙齿不好,尤其是协涵,牙齿差的很。还老是嚷着牙疼。
可是,她就是受不了两个孩子撒娇,恨不得把所有最好的东西都捧到他们的面前。为此,她可是挨了席慕琛不少苛责。爸爸也在一旁搭腔,指责她太惯着他们了。
荔枝味道的泡泡糖,嚼了有一会儿了,她慢慢吹起来,鼓鼓的泡泡越吹越大。可她没想到的是,一转身,正好迎上回来的沈烨,这就算了,沈哥哥身后还跟着一个人。有点像是他的朋友。
这样想着的时候,沈桑榆才突然意识到自己的现状。
棕红色的木质桌子,女孩子随意的坐在上面,没穿鞋的两只脚悬在空中,不停地荡啊荡的。像是没有察觉到这儿除了沈烨还会有人过来。
窘迫中,她一个纵身,急急忙忙地就从桌子上跳了下来,嘴里刚刚吹起来的泡泡也破了,狼狈的沾了一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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