花沫闻言一怔,疑惑的歪头看向面前的男人。
汪沛见她神色茫然,勾唇一笑,未再多言。抬手搭上董思阮的手腕,仔细作诊。
董思阮听到汪沛的那几个字,心下不自觉的一跳。
认识花沫的人?会不会也是“董思阮”的旧识呢?
董思阮看向汪沛,却见他并不看自己,复又迟疑的看向自己跟前的花沫。这一看,她不自觉得愣了。花沫的表情已然全不是刚才的茫然、疑惑,换之而来的,是一脸的局促不安。
果然是认识的吗?
董思阮心下了然,瞧着她的神情,就知这种“认识”只怕不大好。不自觉的少许担忧,也不顾旁边是不是有人在为她诊脉,手一抬就握住了花沫。未开口,可目光中忧色已然在问:“你怎么了?”
花沫面榻而立,旁人看不出她的神情变化,亦不知董思阮这突来的动作是为了什么。
董思阮的手突然离开诊位,汪沛意外少许,倒也不曾阻止,只顺理成章的收了诊袋。说道:“夫人气血亏甚,脾胃肝肾皆有累及,还需仔细治疗调养。”
花沫看着董思阮摇了摇头,安抚她不必担心。汪沛这话一出,她不自觉蹙了蹙眉,咬着唇,颇似犹豫的看了汪沛一眼。启齿,道:“可以恢复吗?”
无声的问题,汪沛瞧着微微一怔,转而看向董思阮,似乎在询问着什么?
董思阮以为他是没看明白花沫的唇语,回道:“她是问你,我的身体还能恢复吗?”
汪沛闻言,垂目,不知道在想什么,跟着好似心不在焉般说道:“仔细调养的话,至少需要两个月。”
“……”
话罢,抬眼瞥了瞥董思阮颈脖上的白色纱布,又道:“夫人的伤病不少,加之还在小产月子中,身体极度虚弱,较之常人约莫还要慢上许多。”
“需要怎么个仔细法?”
“首先,需要静养!情绪要稳定,不能过分激动。”
这个宅子里她能指望静养吗?
“然后呢?”
“药物治疗,按时按点,不可间断。”
“……”
“不能有下一次的昏迷。”
“……”
董思阮听他说的一些跟汪太医一般无二无甚特别,便没了兴趣再听。转而看了看屋子里的人,思量片刻一一吩咐道:“月挽,去瞧瞧,汪妈妈怎么样了。看看成珺那边需不需要人搭把手?”
“是----”
“风谣、雪朱下去叫围观的人都散了,然后叫咱阁里的杂役把那个陈姥姥送去别个地方吧!真在咱这儿有个好歹可不行!”
“嗯嗯!”
“顾妈妈去瞧一下下面的行工,叫他们不要耽误了时间!”
“好!”
这四人离开,到面前的陌生男子汪沛,董思阮垂眸微思,道:“汪大夫是吗?劳烦您来这一趟了……”
她正要打发了他,却忽然听他开了腔,微微叹息道:“又是这么狼狈呢!上一次是因为在逃亡;这一次,明明做了官夫人,结果还是如此。”
董思阮心下咯噔一声,惊得无以复加。
花沫的神色则愈发局促,唇瓣咬的更紧了些。
董思阮半晌才寻到了自己的声音,问出了三个字:“你是谁?”
汪沛闻言,分别在她跟花沫脸上瞧了一回。然后起身,向后退了三步,微清了清嗓子,衣摆一撩一甩竟是直直跪在董思阮面前。
他这动作叫面前的两人同时惊住,就连刚刚奔上楼来的那个名叫细辛的孩子亦愣在了楼栏口。
董思阮不及说什么。就见汪沛回头瞧了一眼细辛忙道:“还不过来,跪着?”
细辛茫然不解,却也不敢怠慢,两步上前便在他旁边一并跪了下来,口中问着:“这是谁?”
汪沛没有回答,又道:“磕头!”
“啊?”细辛微惊,“怎么个由头?”
汪沛撇下四个字:“跟着我叫!”便率先磕了下去。口中叫的是两个字:“师傅。”跟着连磕了三下,毫不含糊。
董思阮看着他这一番动作,跟他口中的称呼,刚刚的惊异,瞬间变成了诡异的青筋暴动,唇角不自觉的抽动开去。
细辛看了眼磕头的汪沛,再看一眼榻上的董思阮,一脸吞了苍蝇的便秘表情,好一会儿,才一头磕了下去,呼了一声:“师祖!”
董思阮看着这孩子,刚刚的紧张情绪瞬时消失不见了踪迹。然后再看磕完头,而面色不改的汪沛,笑道:“汪大夫,这是做什么?”
“上回走的匆忙,没来及与师傅您行拜师大礼,这回巧是遇见了自然要补上!”汪沛话罢,指了指旁边的孩子,介绍道,“这孩子名叫细辛,是我的徒弟。”
听出来了。
“我家秀失忆了,不记得过去的事情了。”花沫开口说了这么一句。
汪沛微诧:“失忆?”
花沫蹙眉点头。
“连自己的歧黄之术都忘了吗?”
花沫看眼董思阮,再次点头。
这下董思阮又惊了:“我?我通医术?”
汪沛点头:“看来是把什么都忘了啊!师傅您曾经医术十分精湛,不然如何能做了我的师傅?”
“我怎么都没听人提起过?”董思阮疑惑,“这儿知道我通医术的有几个人?”
“除了我,就只有他!”花沫指了指地上的汪沛。
竟然没有旁人再知,“董思阮”为什么要隐瞒自己的这一项才能呢?如果她懂医术,而且很精通的话,为什么却把自己弄得瘸腿如此狼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