孙夫人果然没有留下用饭,她告辞的时候阿青当然要去送,孙夫人笑着说:“过两天我要去庙里还愿,你母亲也说想求支签,可惜她现在不方便出行,你替她求也是一样的。”
“好,”阿青答应下来,又说:“总是麻烦伯母。”
孙夫人拍拍她的手:“跟我就别说这样外道的话了。”
送走了孙夫人,吴婶把阿青找了去,笑眯眯的说:“孙夫人和你说了吗?十六那日她要去进香,我不便去,你跟着一起去吧,替我求支签。”
阿青应了下来。
吴婶又兴致勃勃的替她打算出门那天穿的衣服。阿青过去对打扮不太热衷,但是现在吴婶没别的消遣了,阿青于是投其所好,桃叶搬出首饰匣子,母女俩就开始挑首饰了。
其实吴婶也知道,阿青这年纪,首饰顶多一两样就好,这个年纪的女孩儿根本不需要过多的首饰来妆点。
吴婶在一堆耳坠里挑了又挑,不时的拿起来放在阿青耳边比一比,又放回去。
不是首饰不美,也不是阿青不衬,只不过吴婶觉得,应该还有更好的。
她翻到了一对银耳坠,拿起来看了看。
银的耳坠多半是丫鬟们戴的多,有点儿身份的姑娘们一般不会戴。但这串耳坠做的着实精致。
小巧的银钩,一条拉的细细的银丝最下端坠着一片小巧的银叶子,叶子有约摸半寸长短,是镂空的,丝丝的叶子的脉络清晰分明,极其逼真。
吴婶把这个放在阿青耳边比了下。决定了:“这个好,给你戴。”
阿青拈起了另一只:“很别致啊。”
她也挺喜欢这对耳坠的。女人们其实很难抗拒这些亮晶晶的小东西,阿青当然也不例外。
她喜欢的原因一方面是耳坠够别致,另一个原因就是……这对耳坠很轻巧,戴着一定不会坠得耳垂难受。
她就不喜欢太沉太重的东西,假髻那种东西更是敬谢不敏。幸好她的头发不少,看来是不大可能用得上那种东西的。
吴婶又挑了挑。拿出一枚燕尾簪。簪子也做的很细巧。只在燕尾部分镶的几粒珍珠,整只簪子线条流畅,簪尾部分细尖飞扬。有如燕尾,这种俏皮轻盈很适合年轻姑娘戴。
“这个怎么样?”吴婶问。
“这个也好。”
“这几只步摇你喜欢吗?”
阿青摇摇头:“我现在戴步摇还为时过早吧?”
吴婶笑了:“说的也是,不过再过两年戴就合适了。”
阿青抿嘴,吴婶这意思。是说要在两年里把她嫁出去?
虽然……早晚是要嫁的。
可是,嫁给什么人呢?
“你今年做的衣裳够穿吗?”吴婶又拐上了另一个方向:“今天孙夫人拿来的料子。给你再裁两身衣裳吧?”
“我衣裳够穿的,不用再做了。那两块料子娘你做两条裙子吧,开春时穿正合适。”
吴婶摸了下脸,不无感慨的说:“我都成老白菜帮子了。穿不了这种娇嫩的颜色。不过你说的也是,这么娇的颜色,做成袄子是有点可惜。开春了裁成裙子穿更合适。三四月天的日头底下,就跟那海棠花一样美。”
阿青暗暗松了口气。总算打消了吴婶给她裁新衣的念头,虽然只是暂时的。
吴婶把耳坠和簪子另外装起来让阿青带回房,桃叶迎上来接过她拿的盒子,一面说:“刚才桃花来过,我把衣裳交给她了。”…
“盒子里面是母亲给我的首饰,过两天出门要带,先帮我收好吧。”
桃叶应了一声,打开来看了一眼。
“这耳坠子真是别致。”桃叶说:“有这个手艺的匠人就算是京城里头也不多。”
“确实是。”阿青再把耳环拿出来,翻看上面的印记。这时候的首饰都是手做的,上面隐蔽处一般都可以找到银楼或是匠人的标记。
“没有银楼的的字号,不过有个字。”桃叶眯起眼凑上去仔细看:“是个吕字。”
阿青顺口说:“不知道这耳环是哪里买的。”
“前阵子夫人不是叫人进来打了些首饰吗?多半是那会儿一起打的吧?”
看起来不象新打的,新打的首饰光泽总是过于锐利,锋芒毕露。经过一段时间以后就不是那样了,哪怕重新炸过,去过锈,也不会和新打制的一模一样。
小山的信回来了,他说很快就会回家。离家远的一些同门已经提早下山了,不提早走不行,怕路上遇着坏天气耽误行程,那样说不定过年前就到不了家。现在山上变的冷清了许多,留下来的都是一些京城左近的,本来去饭堂吃饭都得抢着吃,现在不用了。因为饭堂烧饭的人一开始不知道有人提前返乡过年,还按原来的份量烧饭,所以头两天他们都吃撑了。不过好景不长,饭堂的人很快发现山上人口锐减,就把量给减下去了,但比起人多的时候,还是足够吃的。
小山还在信上点了菜,说到家就要吃他爱吃的腊肉腊肠,还想吃他姐亲手做的红烧肘子,说在山上吃不着这个,想的夜里都流口水,口水把枕头都打湿了……
咳,这孩子对肘子是有多怨念啊。
哦对,他还要吃炸鱼。
就是两寸左右的那种小鱼,裹上一层薄薄的干面粉炸。一定得是干面粉不是湿面糊,不然面团太厚影响口感,炸出来的小鱼也不香脆。小山顺带又抱怨了一次饭堂,大概为了省油,饭堂里很少做油炸的东西。即使做了,那油炸出来的东西也都是一股哈喇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