吴叔吴婶昨晚为这事惊疑不安,到现在反而镇定下来了。
对方显然是另有目的,这世上或许有一见如故的事,但是不会发生在程家和他们两家之间,无端端示好必有他图。
果然,那位高管事笑着说:“听说张郎中也在船上?我们这趟出来的急,有两位主子上了船都身体不适,这出门在外想寻个知根知底的郎中,还想麻烦张郎中跟我过去一趟船上,替我们主子把把脉,开个方。”
原来是为了这个?
吴叔不免还要寻思,可是对方和他们的确没有什么仇怨。
张伯已经站了起来:“我这几手粗浅本事实在谈不上什么医术,平时不过替人看个头疼脑热跌打损伤,要是贵府信得过,那我就跟高管家过去瞧瞧。”
看着张伯背上药箱和高管事出了舱门,吴氏夫妻对视了一眼,都没说话。
有了这么一出,开船的时间自然也耽误下来。幸好过了不多时,那边船上又有了动静,那个高管事笑容满面的把张伯送了回来,仔细看的话,会注意到连药箱都是高管事替张伯背着的。
这真是请人过去看诊的?
而且看这样子,对方还对张伯的医术很满意?
高管事送了人过来,又笑着说了一堆客套话:“张郎中真是杏林高手,一不扎针,二不吃药,只给我们爷冲了杯浓茶喝了,人顿时就舒服了,这会儿头也不晕了,还喝了碗粥哪。等我们爷大好了,再好生过来致谢。”
张伯只说:“这是医家的本分,不用这般多礼。”
等高管事一走,吴叔马上问:“到底怎么回事儿?是什么人病了?”
“确实是有人病了,听旁人称他二老爷。”张伯与人打交道不多,在镇上时那些大户人家都有固定相熟的郎中,他从来不进那些人家的门,所以一个人也不认得。
“病的可重?”
张伯摇了摇头:“看着虽重,但是症状很明白,一丸药就治得了,他们船上应该就有。”
那也就是说,这郎中请不请都没关系。
又绕回原点了,程家到底想干嘛?
说话功夫船开了。吴家和船和程家的船一前一后的离了岸,船都走的不快,始终保持着一个不算远也不算太近的距离。中午时候阿青做了鱼汤,还把自家带的萝卜条切丝炒了,又辣又爽口,这一炝锅,炒菜的香气就顺着风飘出去,远远近近的好几条船上都有人张望探询。
这几天坐车坐船的,家里人胃口都不怎么好,阿青也是想着把菜炒的香一点,大家吃着也开开胃的意思。
下半晌船到了一个叫富安的闸口,这里已经有不少船挤挤挨挨的排着队等过闸。程家的船是官船,不必跟着排队缴过闸钱。这也就罢了,高管事还特意又辛苦的跑过来一趟,说让吴家的船跟在他们的船后面过去,也不用在这儿干等费功夫。吴叔和张伯齐声推辞,高管事又劝了一会儿,看他们不动心,自己又不能再耽误下去,只好又折回去传话。
这船上来往可不容易,搭得那跳板儿不过两尺宽,走起来颤悠悠的让人心里发毛。这会儿的天虽然暖和了,可水还是冷的,真掉下去够喝一壶的。这高管事平时打交道的人肯定非富即贵,可是却对他们这没权没势的人这么亲热,越想越让人觉得不对劲。
两家的大人坐下来商量,可是却实在想不出程家可能和他们过去的经历有什么交集,又或者,他们背后还有什么人?
看着程家大船稳稳的过了闸口往前行,吴叔心说,这些人如果真的想盯着他们,那即使过了这个闸口分开了,那也不算完,肯定还有后文在等着他们。
吴家的船要过闸的时候都已经是傍晚时分了,就算过去了,也不能再赶路,只能就近靠岸再停一宿。
前后看看,程家的大船很显眼,如果还在左近,那一眼就能看见。不过从过了闸,就再也没见着他们的船了。
这是真走了?
吴叔有些将信将疑。
但是第二天,第三天,一直到他们的船泊岸了,程家的船都再也没有出现过。
小山大妞这俩傻孩子完全不知道大人们的纠结。阿青是猜到一些,可是这些事她不了解,也无法贸然插嘴介入,只能想着办法给大家改善伙食,提高生活质量。
等下了船,阿青就有了新发现——这里的人说话口音已经和他们的家乡大不相同了。可能是因为身处在人来人往的热闹码头,这里的人都说着一口官话,但时不时还会从嘴里冒出几句当地的俚话来,那乡音是大不相同了。
小山指着不远年一排排的房子问:“那都是人家吗?”
吴婶白他一眼:“谁家住的屋会盖成那样?那些都是货栈,船来车往,那些货都存在那儿。”
小山摸摸头,反正他经常被训,早习惯了:“我就问问。那咱们今天晚上住哪儿?”
“码头边的客栈不清静,咱们不在这儿住。”
大妞也忍不住问:“婶儿,咱们什么时候才能到京城啊?”
对大妞,吴婶就要和颜悦色了:“也就这两天了。”
大妞啊了一声,推了推身边的阿青:“姐,怎么这么快啊。”
“你还嫌快?”
“觉得还得走很久呢,结果忽喇一下子就要到了。”
阿青忍不住笑了。
“要到了还不好?前几天是谁嫌坐车硌得慌,又嫌坐船闷得慌的?”
京城当然也算上是南方,但是他们一路向南来,总觉得风是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