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青替他倒了一杯茶,外面雨声绵绵,也亏他冒着雨就来了。
说起来也没有隔太久,可是阿青觉得……已经很长时间没有见到这个人了。
之前每一次见面,地点时间都不怎么合适,所以事后回想起来,感觉那么惊险刺激,没有一次是平平淡淡的。
这一次虽然看起来是她的主场,更从容些,但是也不是高枕无忧,要是让家里人发现她屋里出现一个男子……呃,那画面太美她不敢看。
“在看书啊?”
“是账本。”阿青想先一步把桌上的东西收起来,陈公子已经伸出手,把她刚才翻看的东西拿起来了。
这人的手指长的还是挺长的……拿书册的样子看起来真是风雅啊。
不过真相是,这册子真跟风雅不沾边,只是一本分类的库账册。上面写的无非是团花彩墨葫芦瓶一个,又或是青石莲花送子观音像一座,诸如此类。
“怎么在看这些?”他有些纳闷:“是准备送礼?”
“不是,这是前些天收进来的礼。”
他露出了了然的神情:“原来是这个,用又用不上,搁又没地方搁,还得小心保管着防霉防火,挺麻烦的吧?”
这话真说到她心里去了。
“别提了,还有好些不耐放的糕饼吃食,已经拿出去送邻居了。剩下还这么多,你有什么好办法处置这些东西?”
“办法是有,可是不能白教了你啊。”陈公子笑着说:“总得给些好处吧?”
咦……
这人也会开玩笑?
阿青也笑了:“那你想要什么好处呢?”
陈公子愣了下,过了片刻他转过脸,轻轻咳嗽一声:“行,等我想好了再跟你说。”然后他马上把话题岔开了:“前几天就想见你的,可是天气不好,手头事情又多。”
可不是嘛。上次两人好不容易要开诚布公了,可刚说了个开头,把她的心高高吊起来了之后又戛然而止,这些天她心里都没着没落的。
陈公子没有立记得接着那天的话题往下说,而是犹豫了起来:“那天是我太冒撞了,兴许说错了话,你不要往心里去。”
“没有什么冒犯不冒犯的,我还要多谢你,救了我们一家人的性命。”
“那也是你们姐弟救我在先啊。”陈公子捻着那册子的书页角:“行了,咱们就别在这儿谢来谢去了。”
看得出来他有顾虑,阿青有点纳闷。
上次也没见他这么顾虑重重啊,那他现在是为什么?
陈公子微一沉吟,倒是直接问她了:“吴家原来就住在京城的,这是座老宅子,应该是令尊的祖父在世时买了地盖的房,吴姑娘知道这些旧事吗?”
“我知道啊。”阿青心说我自家的事儿我不知道吗?不过陈公子你对我们家的事儿也知道的太详细了。
陈公子声音比刚才更轻了一些:“令堂从前也在京城,原是翰林学士薛宜山家里的丫鬟。”
阿青眼睛微微圆睁。
那天吴婶没和她说细节,阿青也没追问。
原来她的亲生母亲,姓薛。
陈公子接着问:“吴姑娘,你对自己的身世,心里也有数的吧?”
“哦,对。”阿青怔了一下,随即明白过来,陈公子原来在顾虑这个。
他以为她不知道自己的身世吗?
她早就知道自己不是吴叔吴婶的女儿,但陈公子不知道她知道。
这话有点拗口,不过意思很简单。陈公子肯定派人调查过他们一家的底细,吴叔吴婶的来历,阿青的真正身世,这些都经不起细查。但陈公子按常理推断,觉得吴叔吴婶既然是把阿青当亲生女儿一样抚养长大,平时一家人相处又这样自然和睦,那阿青应该是不知道自己的身世的。
这样一来,他上次告诉阿青的话就不大合适了,信息量太大,会让阿青有诸多发散的联想。如果他今天再告诉阿青,你其实不是现在的父母亲生的,那对阿青来说过于突然,也有些残忍。
但现在不存在这个问题了,陈公子从阿青淡然通透的回答就判断出来,阿青肯定知道她的身世。
阿青有好些话不好问吴叔吴婶,现在眼前倒是来了一个同样知道根底的人,向他打听还不必有什么心理负担。
“那……薛小姐嫁的是什么人?”
这一问陈公子也心里有数。阿青看样是知道,但知道的并不详细,不然不会连自己本来姓氏都不知道。
“姓石,石建裕,是东平侯的嫡次孙。他是仁化三年生人,比薛小姐大两岁,两个人的是很恩爱,很般配的。”
阿青在心里把他的名字又念叨了一下。
她觉得很陌生,但是她要记住,可不能忘了。
这个人是她的亲生父亲,虽然她完全不记得不认识。
“于夫人想杀人灭口,一方面是怕被当年的事情再拖累。不过后来再想想,说不定她有什么把柄隐私怕人知道。”
这都有可能,但是当年的事情已经过去那么久了,吴婶虽然算是知情人,可是最关键的时候她远离了京城,幸好如此她才躲过了一劫,但是对当时的一些细节和内情就不了解了。就算她在京城,关在侯府高墙里的女人对当时大人物的搏杀倾轧又能了解几分呢?
陈公子重新接起了那天的话题:“我也是开春之后决定上京的,正巧了,在河口埠头又遇到了你们一家。”
真的是巧合吗?
仿佛知道她在想什么,陈公子很认真的解释:“这次的确是巧合,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