秋闱临近,杨鸿、杨鹤兄弟两个都表示想下场试试。
杨雁回立刻恭喜杨鸿道:“小妹预先祝贺大哥,即将成为我大康朝有史以来最年轻的解元!”
杨鸿笑道:“多我只望着自己能考中这个举人就不错,解元我就不妄想了。”
杨雁回道:“大哥说什么话来?我还指望着以后出去了跟人说,我是杨解元的妹子。”
杨鹤听得很是不满,便对妹妹道:“你怎么不来指望我帮家里增光添彩?我就不能考个解元回来?”
杨雁回撇撇嘴:“你莫要名落孙山就好。”
杨鹤闻言大恨,暗暗发誓一定要考个解元回来。
兄妹几个正相互打趣着,忽听外头有人来报说:“程妈妈来了。”
程妈妈是穆夫人身边最得力的妈妈。这穆夫人这次不派小厮来,却派个程妈妈来了。想来不是送信那么简单。杨雁回连见也不见,反倒从耳房里避了出去,到后头的菜园子里割韭菜去了。
杨鸿瞧得直摇头。这个妹妹,活得越发随性了。凭他谁来,她不爱见便不见。
那程妈妈生的紫棠色面皮,五短身材,人物不怎么样,行事倒是颇有贵妇风范。当然并不是拥有全天下所有贵妇的风范。她只是拥有穆夫人的风范。
早先两家没结亲时,这主仆俩看着也都挺和善,才结亲不久,那穆夫人便处处端官太太的架子。这程妈妈仗着自己是杨雁回未来婆婆身边的得力妈妈,倒也颇能摆架子。以至于杨家人很是瞧不上她主仆两个。
杨雁回在后院里,一边割韭菜,一边暗自腹诽,程妈妈这个老虔婆,她主仆俩再多摆两回架子,闵氏就真的忍不下去了。
她一边割韭菜,就听见程妈妈故意拔高声音,道:“我都来了好大一会子了,怎地不见姐儿呢?”
杨雁回暗暗撇嘴。才这么点子功夫,估计这老虔婆才坐下,屁股还没挨着凳子呢,便装模作样的喊上了。这是等着她过去陪小意,巴结她这老东西呢。她偏不出去。
就听闵氏道:“雁回今儿不舒服,这会子大约是在屋里躺着呢。程妈妈今儿过来,是有什么事不成?”
杨雁回心说,还是娘懂她,疼她,不耐烦见她受这老虔婆的气。她估摸着,待到两家的女人们一旦凑在一起,即刻便火星四起后,闵氏便会毫不犹豫的退亲了。省得她女儿过门后受些闲气。
程妈妈道:“我有两句要紧话儿要对姐儿说,我这便瞧瞧姐儿去。”
闵氏道:“程妈妈不用去了,让她先睡会儿吧。有什么话,你老告诉我,待她醒来了,我告诉她。”
程妈妈听也不听,抬脚儿便要往雁回屋里去。
杨鸿听着是瞒不住了,这才从耳房里出来,道:“娘,雁回不在房里。她那会儿醒了,说要散散步,活泛活泛,便往后头去了。”
程妈妈不由直皱眉头。杨家这样的家业,才住这么个窄憋憋的小地方————在她看来。
她方才那嗓门,能喊得杨家满院子都听见。这杨雁回既没睡着,想必也是能听见的,怎么能不出来见她?这也太不知礼了。
杨雁回放下手里的菜篮子和镰刀,起身往后头老黄牛那里去了。拿着个刷子,给老牛刷了刷脊背,又抱了抱老牛的脖子,道:“老牛老牛,你怎恁般缺心眼。不知别人都讨厌你么,还要厚着你那老脸随意往人家里去。人家虽不缺那个果饼菜肉的,但还真不愿意拿出来招待你哩。”
程妈妈来到后院时,正瞧见这一幕。杨雁回这一番话,听得她面色大变,忙问道:“姐儿这是说谁呢?”
杨雁回这才假作知道程妈妈来了,忙道:“我说我家这头老牛呢。闲着没事,往人家地里拱了一遭,糟蹋了人家几棵粮食。”
程妈妈不愿往老黄牛那里去,便叫道:“姐儿,你过来,我有话对你说哩。”一副命令的语气。
杨雁回又依依不舍的死命抱了老黄牛一把,这才带着一身牛膻味,往程妈妈这边去了,问道:“程妈妈找我有什么事么?”
程妈妈眼瞧着杨雁回走得近了,忍不住拿帕子挥了挥,道:“姐儿,当心那牛身上的虫儿爬你身上,快去泡个澡。”
杨雁回道:“哦,这就去了。”
程妈妈又道:“等等。”
杨雁回道:“好,那先不去泡澡,我接着去割韭菜。”
程妈妈甚是惊奇,道:“姐儿怎能自己动手割韭菜呢?家里有媳妇子,有婆子,有丫头,怎地能让你动手?”
杨雁回不满道:“那我就先不去割韭菜。程妈妈有什么话,你老先说完了,再来管我的家事罢。”
程妈妈觉得杨家这姑娘让家里人惯坏了,傻了吧唧的,说话做事都不带脑子。也不看看她程妈妈是什么身份,竟如此不将她看在眼里。难道就不怕她以后给她小鞋穿?
程妈妈忍着不满,问道:“杨姑娘,你上回那信里写了些什么?”
杨雁回一听她问起这个,便忍不住想乐。她明知道穆夫人会看那封信,仍是故意在信里告诉穆振朝,让他往后少给自己来信,因为他的信,每一封都被人拆开看过,她为此觉得很不高兴。
想到这里,杨雁回仍是道:“也没写什么。只是秦家发生了那样的事,我觉得应该跟穆公子说一声,毕竟秦公子和穆公子交情匪浅。”
程妈妈问道:“只是这个?”
杨雁回问道:“程妈妈觉得我那信里还写了什么?”
程妈妈一时语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