俞谨白并不想存心吓人家小姑娘,便起身略整理了下衣衫,不过已经湿透了,怎么整理都不舒服。他又俯视还坐在地上的杨雁回,正色交待道:“待她醒来,只说人是你救的。”不然这个躺在地上,不知道是大姑娘还是小媳妇的女人,非要哭哭啼啼让他负责,他该怎么办呀?这救人还真是一件苦差事。
杨雁回有些傻愣愣的。这到底怎么回事呀?这小qín_shòu怎么忽然又这么规矩了?
俞谨白又道:“若再有人溺水,便这样救,杨姑娘可懂了?”
他好意思说他刚才是在救人?杨雁回忍不住冷笑。可是好像……庄秀云确实是他救的。
见她不回话,俞谨白苦恼道:“杨姑娘,你记得我说的话了么?”
杨雁回呆呆的点了下头,又忙去将庄秀云翻过来,给她系好衣衫。不消片刻,庄秀云果然悠悠醒转。
俞谨白心说,小妹子就连呆头呆脑的样子瞧着也怪讨喜的。
另一边厢,杨雁回见庄秀云醒了,一阵伤心,不知怎么的,就哭开了:“秀云姐,你怎么这么傻?你为什么要死呀?”
庄秀云只道自己是被杨雁回救上来了,便低声泣道:“我活不下去,又死不成,到底要我怎么办……七堂婶说,我们庄家,从未出过弃妇。”
杨雁回再顾不上伤心了,怒道:“庄七奶奶这个老妖婆,你莫听她胡说八道。她整日里欺负儿媳妇,也不比文家那个老妖婆强到哪里去。那么多好话你不听,做什么非要听这些排揎人的话。你若死了,让你的爹娘兄弟怎么办?他们伤心欲绝你不顾,反倒是旁人一句话你到往心里去了?”心里却想着,非要逮着机会收拾这个老货不可!
眼看庄秀云一副伤心欲绝生无可恋的样子,杨雁回又道:“你若死了,是不用接休书、和离书了。可文正龙吞了你的嫁妆再娶新妇,你的尸身他不管葬,连个牌位也不给你。文家人那么作践你,你就这么放过他们?”
“我活着也是给爹娘丢人。有我这么个姐姐,小石头脸上也无光,死了还能……”
“不要再说什么死不死”杨雁回气呼呼道,“我昨儿个晚上帮你想了个法子。让你和离后,反倒还能给你爹娘长脸。你再这样,我不告诉你我的主意了。反正我算看透你了,左右是个扶不起来的,再好的主意告诉你了你,你也使不出来。”
庄秀云也顾不得难过了,撑着身子坐起来:“你可是说真的?”
俞谨白听一个十一二岁的小姑娘,教一个十七八的小媳妇和离,觉得这情形又诡异又有趣,干脆坐在一个斜歪歪生在水边的老柳树的树干上,看起好戏来。谁知杨雁回却不说了,很警惕的看了他一眼,拉起庄秀云就要走:“咱们先回去。这里不安全。”
庄秀云这才发现,不远处还坐着个陌生少年,立时大惊失色。杨雁回却自顾拉着她向前走,只道:“大伯和伯母发现你不见了,一定急死了。”
庄秀云此刻却哪里走得动,只能一步一踉跄被她扯着,艰难前行。
俞谨白跟了上去,笑问:“雁回妹妹果真不用我再帮忙么?”
杨雁回瞪了他一眼,小脸涨红,急急道:“你走开,别跟着我们。”庄秀云现在正迷糊着,她可不迷糊。万一给人家看到庄秀云衣衫不整浑身透湿,旁边还有个同样湿哒哒的衣衫不整的陌生男子……太让人浮想联翩了。
居然这般没良心?刚得了他的大力相助,就想把他一脚踢开?作为惩罚,俞谨白决定再跟着她走一段路。
杨雁回走了两步,发现这个家伙还在跟着她们,于是又跟挥苍蝇似的赶他离开:“你怎么还不走?”
“奇怪,这路难道是你们杨家修的?你走得,我就走不得?”
杨雁回简直要给他急出来一脑门子汗:“你一个大男人,缠着我们两个女人做什么?”
苍天啊,真冤枉啊,他何曾缠着女人了?俞谨白笑道:“这样吧,你给我唱支歌以表谢意,我便不跟着你了。”
杨雁回看着他嬉皮笑脸的样子,真想照他脸上打一拳,让他再笑不出来。这种时候,她怎么会有心情唱歌?
只听俞谨白又道:“你那首《击壤歌》唱得甚好。我本就喜欢,再听你唱出来,只觉得更好听了。”
“……”杨雁回只觉得脑子里轰然一声。果然她那天看到的人就是他。可是他怎么会在呢?他既然在,怎么又一直没露面,只躲在暗中偷听呢?
“你……你你你……”杨雁回指着俞谨白道,“你肯定偷我们家桃吃了!”
做的丑事被揭破,俞谨白面上颇有些窘态。他决定报复回来,也让这小丫头羞一羞,便道:“好歹我总算认识你们家果园在哪里。总比不知道那园子在哪强些。以后再去偷,也不会走错了地方。何况你们家那桃,也不是只有我一个人想偷。”
杨雁回:“……”这个家伙实在是太讨厌了!
远远的,忽瞧见一波人影往这里走来。杨雁回忙对庄秀云道:“定是庄大伯带人来寻你了。”
庄秀云心知,若真被父亲带回去,便死不成了。她抓着杨雁回的胳膊,又急切切问道:“雁回,你……你莫不是在哄我吧?到底有什么法子,先跟我说清。”
杨雁回道:“姐姐你糊涂了么?我知道你素来不爱读书,但你连《列女传》都不读吗?那里边,自有教你和离的好法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