纪居昕辗转难眠的时候,夏徐两家却是灯火通明。
夏家五代从商,到夏飞博爷爷夏江海这辈已是积累充足,再加夏江海手腕非常,夏家的钱财地位,又涨高了一大截,直至扶摇直上做了皇商,令天下同行拜服。
夏江海年势已高,现已将执掌夏家权柄交给夏飞博的父亲夏东泰。夏东泰是被夏江海手把手教大的,心机眼力都有,夏家商路走的很稳。
最初见夏飞博拿邸报过来跟他阐述一二三疑点时,夏东泰虽欣慰儿子长大了眼睛利了,却并未太重视。直到夏飞博不满意抗议时,才静下心来一一看儿子指出的疑点。
之后后……越看越心惊!
按照这些疑点猜测过去,他发现他好像看到了一个大机遇!如果夏家能抓住这个机遇,起码十年地位可保,如果竞争对手抓到这个机遇,夏家没准立刻就会被踩到脚底!
国库缺银,可筹谋……这样的大事,他的关系网里竟一点消息也没透出来!
夏东泰腾地站起来,背着手锁着眉在书房一圈圈地转,直到夏飞博看的眼晕,打了个呵欠说没事他去睡了,明日还要去徐家时,夏东泰眼睛一亮,是啊,徐家!
儿子与徐家小辈交好,他和徐家当家的虽关系不算太近,也是熟人,徐家京里……不就有现成的言官!
当即夏东泰就下了贴子,今日上门和徐家当家相谈甚欢,晚宴结束后,这件事也谈成了,而且相当顺利!
回家后松快下来,看完帐本沐了浴叫了点心,点心还没放到嘴里,夏东泰突然觉得……有点不大对?
事情顺利他很惊喜,但好像太过顺利了?
他闭眼把整件事回想一遍,叹息一声,让下人把他那不省心的儿子唤来。
夏飞博来时衣衫整齐,眼神清亮,一看就还没睡,明明已经过了他一贯的就寝时间……
这是知道他要叫他!
夏东泰慈爱地笑着招手,“儿子,你过来。”
夏飞博翻了个白眼,“又来这一套,信你才怪。”
夏东泰眉毛一跳,动作极为敏捷地蹿过来,冲着夏飞博脑门重重一敲,“长出息了啊,会哄你老子了!”
“疼疼疼——”夏飞博硬挨了一下,发现自家老子还想继续,抱着头灵巧避开,“你再这样我不让着你了!”
“呸!老子还用你让着!”
夏东泰跳起来,追着夏飞博打。
好一会儿,夏东泰喘着粗气跌坐在椅子上,手指愤愤指着夏飞博,“今天就放过你小子!”
夏飞博抢了他桌上的茶,咚咚饮尽,歪着嘴角坏坏一挑,“我好怕啊——”
夏东泰看自己的茶没了,拍桌子让在门外伺候的丫鬟们上茶,连饮了两杯,才挥手让人退下,眼神复杂地看夏飞博,“你小子这是像谁?”
夏飞博翻了个白眼。
“看着人模狗样,治下人对手狠的不行,在你娘面前调皮的不像话,出门又假仙装像,我夏家怎么会有你这样的种?”夏东泰高声的‘喃喃自语’。
“没事我回去睡了。”夏飞博站起来就要往外走。
“可得了吧,衣服都没换不就是知道我会叫你?”夏东泰指了指侧下首的圈椅,“坐下吧。”
等夏飞博坐好了,他眯起眼拉长了声音,“说说吧,怎么回事?敢拿你老子耍着玩了?”
夏飞博深吸口气,拱手施礼,“父亲容禀。”
“说!”
“我早提过,我们夏家那一套关系系统虽好,但不能押上全部身家只靠它。靠别人得来的消息是存在风险的。的确有钱能使鬼推磨,只要银子给的足够,没有买不到的东西,可人心隔肚皮,万一有变,就算延迟消息日子,或者放假消息,误了我们的事,或者旁人故意下套整治我们,如何是好?”夏飞博眸内闪现火光,“所以我们得自己长本事。”
“这就是你自己的本事?”夏东泰神情安静。
“虽不是我自己想出来的……但他乃良师益友,只要和他继续交往,我必有所得,总有一天,我亦会如此出色,能管中窥豹。”
“这个他……是谁?”
夏飞博哼了哼,有些不情愿,“纪家大房庶子,行九,名纪居昕。”
“何时认识的?”夏东泰声音低下去,略带了些不赞同。
“前几日,算这次见过两次。”夏飞博观察父亲神情,声音渐小。
夏东泰很快想起日前管家的回报。夏飞博是他最看重的儿子,同下处于最不稳定的少年时期,他当然安排了人看着他,随时查问儿子去向和人际关系。这个纪九少爷,夏飞博头一回见,他就知道了。
看父亲神色不愉,夏飞博不高兴了,声音加重,“但他很厉害,我信我的眼睛!”
夏东泰眯着眼盯着夏飞博,夏飞博瞪着眼睛回视。
房间安静半晌。
突然,夏东泰噗地笑了,用力揉了揉儿子的脑袋瓜子,“想做什么就去做。”
夏飞博眼睛睁圆,满是惊讶。
“怎么,觉得我会阻止你?”夏东泰背着手,灯下的笑容亲切透着玩味,“你也太小看你老子了。我们行商的,要精明,要谨慎,但更重要的,是胆大。”
“我们凭自己的眼光,选择认为对的事,然后赌上要押的东西,开始交易。成,你得到庞大利润;败,最差也不过输的一无所有。商人一生漫长,不会永远都在成,但只要成比败多,你就不亏。哪怕败过很多次,最后成了一笔大的,你也是成功的商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