厢房不大,一目了然。一床,一柜,一桌,两椅,再无它物。
纪居昕视线掠过床角,被子叠的很整齐,枕头放的很平整,床单抹的很平,只有褥子一边稍稍翘起,看起来像是不小心带到的。
纪居昕微微眯眼,此次事关重大,他宁愿往不好的方向想,不过放任何一种可能,也不能万事朝好的方向想,失了警戒心。
这片褥子角,会不会是人为?
会不会是壮汉故意留下,用这个记号验证有没有动过他的床?
因为很多人藏东西喜欢藏到被褥底下,比如他家小丫鬟百灵。
纪居昕不敢大意,记着褥角的模样,小心翻开床褥一一检查,什么都没有。
他将东西恢复原状后,又细心观察着,打开柜子门,查看内里衣物,同样一无所获。
之后他发愁地看着褶皱自然的包袱,要不要打开?
不知道这里有没有被主人刻意做了标志……褶子那么多,根本看不出来!
贸然打开……万一有麻烦怎么办?
他的确想找到点东西用,却不想在不知道这件事有多深的情况下,简单送了命!
纪居昕死死瞪着包袱,好像这是一个摆在快饿死的人面前一个热气腾腾的肉馅大包子,他却不知道里面有毒没毒不敢吃!
他原地转了好几圈,怎么也不敢下手。
纪居昕在这里苦恼的时候,林风泉的小厮匆匆跑了过来,“少,少爷,有人来了!”
“谁?”林风泉一激灵。
“赵家人。”小厮的话说的言之不详,林风泉却立马知道来人是谁。
林风泉的父亲是临清县丞,官不大,却也管着一县钱粮,治安。临清城不算小,父母官是县令,上任县令提调到京城候缺,所以现下临清属林父官最大,暂代县令职。
头顶上司提调,林父心思就活动了,没有男人不想升官的,最近用力表现,想试一试这县令之职。
赵家则是不知道走了京城哪的关系,最近在临清蹦跶的很欢,好像这县令之职已经被他们拿下了,处处高傲嚣张,见了林家人更是鼻孔高抬,一副还不快来拜见上官的架式。
林风泉时时都想啐他们一脸,真正有关系有底蕴的人家哪里会如此行事,见面留一线不懂么?他们赵家能找到关系,当他们林家就没有?只是当下能不能用需斟酌而已。
林风泉一点也不怕赵家人,不管来的是谁,他都要出去会一会!
他蹭蹭蹭蹿到徐文思面前,“那头有人来了,瞧着正往这边走,我去拦一拦,你在这看着。”
“你——不要紧吧?”徐文思看好友眼睛睁的堪比铜铃,一身杀气,有点担心。
林风泉眯了眼,“想欺负小爷的,还没出生!”摆了摆手就雄纠纠气昂昂地走了。
跟在他身后的小厮冲着徐文思露出个赵家的口型,徐文思立刻明白了,微笑着挥手送林风泉,“可别丢面子啊!”
林风泉哼了哼,走了。
他走后,徐文思精神高度集中,眼睛像灯笼似的扫视着周围,不一会儿觉得头有点疼。
寂静的气氛令人不能心安,他开始担心林风泉顺不顺利,会不会有人冲过来,又担心纪居昕得到没有,怎么半天不出来,可是有意外,万一来人冲的太快他来不及出来怎么办……
伙伴们各自不安时,纪居昕瞪着包袱快要瞪出花来了,手伸过去好几次都放弃了,就在他最后决定一狠心必须下手时,目光腾的似火般燃起,列死盯着包袱下面,他看到了一方帕子!
这帕子……有点不一样。
如果不是他死死盯了这么半天,根本发现不了这底下有方同色帕子,帕子边简直被包袱压没了!
不知怎么的,他突然对这方帕子非常好奇,刚刚存起的所有冲动随着一个泄气,他不敢再想打开包袱,可什么都拿不到岂不白来,怎么也要看看这方帕子!
打开包袱照原样系回去难度大,挪一挪包袱再放回原样一点也不难!
他双手伸过去,小心捧起包袱挪到一边,细细看那方帕子。
帕子深蓝色,有暗色黑点,似沾了些许墨色。帕子看着非常新,折的那么乱,每个折痕却只有一道。
纪居昕身上用的也是方蓝色帕子,也是新的,所以一看就能看出来。
他把帕子拿起,抖开,密密麻麻的蝇头小楷,写满整整一方帕子,怪不得会有墨迹!
细细阅看,上面是问候请安,简短几句后,说这次召集人数多少,名字如下,于是这是一份报给主子知道的名单。
主子姓名上面没有,只说叩请三爷安,纪居昕不知道这封名单是给谁的,但总觉得三爷这两个字好像在哪里听到过。
不是一般的三爷,是说起来意味深长,明显有更深意义的三爷。
可惜想不起来……
不过没关系,这份名单已经很能说明问题,因为落款写了几个人的名字,这几个人,除了临清地面上有名的西山山匪,还有几个赫赫有名的人物!
王得才,临清的巨富乡绅。
李大明,东昌府巨富。
孙言,府军佐领。
孔其,府仓掌钥。
前面两个巨富临清没有人不知道,孙言领府军破过几次山匪,威名赫赫,官府为了嘉奖他,曾敲锣打鼓颂扬其功,所以他的名字纪居昕也知道。
孔其掌府仓,是东昌知府的小舅子,坐着流油的缺肥,为人财色兼好,门前各样贿赂手段流水地来,小道消息众多,临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