纪仁德敲了敲桌子,他认为这条是假的。
应该是杜撰,就为加强他的功利心,让王家不待见。
要说他的表现心思,应该无人知道才对,怎么突然……
李氏变聪明了?
纪仁德摇头,不可能。
这位大嫂嫁进纪家多年,他知之甚深,她有小聪明,却无大智慧,这些事一半是她做的,却应该还有另外的人搭了手,想混水摸鱼。
目的,就是阻止他的官位。
是谁……
是谁在阴他!
纪仁德手紧握成拳,眼里杀气浮沉,让他知道是谁下的手,他一定把那人大卸八块,教他后悔来到世上!
生了会儿气,他开始在书房内反复踱着步,眉头拧成疙瘩,心思起伏……
怎么想也想不出所以然,纪仁德叫纪三味继续去把细节查清楚,又叫来文书冯常,仔细分析推敲……
在临清,与他有利益关系,并且有这实力布局的……被一一排除了。
那便是京城。
纪仁德双目微阖,指尖轻点桌面,“或许我是挡了谁的路了。”
冯常心思机敏,虽然最后推敲出的结果是这样,他心内仍有淡淡的违和感,可又不知道为何。
人之行事,皆有原因,无非利益恩仇。
东翁这里分析遍了,最后也没个正经结果,可能是对方手段太高杆,也可能是……对方藏的极深。
“不管如何,东翁日后行事皆要小心。”
“我知。”纪仁德知道了前因后果,胸中自有思量。
他在王谦之面前,失了好大脸面。
但他并不特别在意脸面,不管与人相交,还是官场游走,脸皮不厚是混不下去的,特殊时候,脸面值不了几个钱。
但在外人面前,他需竖立形象,这个‘形象’是不能没脸的。
他分的很清楚。
只要能达到预想目的……什么都好说。
左右这事别人不知道,他再……‘偶遇’王谦之,把事情圆说清楚就是。
是的,纪仁德并没打听出促使王谦之下决断的有关‘李老爷子’那段话,他认为不过是妇人流言影响,只消他表现的身正气刚,就不会有问题。
他仍然没有放弃王谦之这条路子。
从翰林出来,第一轮放官很重要,表现了一个人的官场潜力。
每一个入了翰林的人,一举一动都会被关注。三年时间,他从八品典籍,升到从六品侍讲,,在御前露脸,并被皇上记住,他已经做的很好。
然没有正职,别人记住你不够,你需要让别人看到你的能力。
这派官,是他踏入官场的第一件事。
田氏不止一次提起,想写信请父亲帮忙。岳父也曾亲自垂询,有任何需要帮助的地方可寻他。
但这一次极为重要,他不想留下以裙带关系上位的印象。
并非这样不好,人脉姻亲也是一个人的实力。
只是……他想要的更多!
他在京城经营数年,让京城纪四名头无人不知,他想要的,是他人纯粹的赞誉信任!是日后更加顺畅,一点说嘴都没有的官途!
他不能让这个名声有一丁点污点!
找李独慎不行,他就找王谦之,王谦之不行,他再找其他人。
真到最后谋不成……再说岳父。
能得到最好的,他便不要次一等的。
可尽人事听天命,最后若不能如愿,也没关系,他有倚仗,怕什么!
纪仁德正在思考人生路,越想越霸气,差点笑出声来时,纪居昕正在外院书房接受父亲的教育。
纪仁礼修眉高扬,眸中凛冽之意明显,“你自己数数,这个正月你出去了多少次!上不知道请安孝顺长辈,下不知道带携幼弟关心姐姐替父母分忧,谁家会有你这样没心没肺的孩子!”
“不是我叫你,你压根不会来!忘了我这个生父,我不说你什么,可你怎能连嫡母都忘了!年节家时忙成这样,你母亲日日操劳,还得记挂着你好不好,同我说让我关照你,你可知你弟弟和姐姐们如何乖巧孝顺,日日有时间就来看我,陪母亲,承欢膝下,哪里像你!”
看来李氏还不够忙,还有时间给他上眼药呢……
纪居昕眼梢微垂,看着地面,手里抱紧了暖炉,并不说话。
在纪仁礼这里,说什么都是错。
纪仁礼说了半天,见他一点反应都没有,指着他的鼻子,“你怎么一点也不你娘!”话里满满都是怒气。
这个娘,指的是他生母达婧雪。
纪居昕眼眸沉沉,心底有气,声音幽凉,“可惜了,我不知道我娘什么样子。”
纪仁礼闭了闭眼睛,“你娘她……有才有貌,一笔簪花小楷无人能比,一手工笔画能醉世人,诗词雅趣无所不通,与我最是合拍……”
他恨铁不成钢地看着纪居昕,“你但凡有一点像她……”
纪居昕冷声阻了他的话,“父亲很喜欢我娘?”
纪仁礼冷笑,“这事你会不知?整个纪家谁人不知我与雪儿情深意重?你若——”
纪居昕不爱听他拿生母说事,“你这样对我,就不怕我娘在地下看着?”他直直盯着纪仁礼,清澈眼眸里黑白分明,如晴日暖湖,波光不动,不怒不惊。
纪仁礼愣了一下,接着无边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