河畔,纵目远望,一片无际的草原上,营帐连绵。
战马不时在其中嘶叫,成千成万士兵却个个沉默,连喧哗之声都无,而在中间立着一座金帐,帐前竖著一个大纛。
再看数万座营帐,其实略有分野,分成了数十个部落。
这时,突见着金帐分开,慕容正翻身上马,奔驰而出,而在后面,一批亲将蜂涌出帐,跟在后面。
慕容正目标很明确,纵马奔了数里,奔上一个山丘,这山丘虽不高,但居高临下,就能看见连绵营帐。
亲将留在丘陵下,率亲兵围成一个圈,只有着数人上前。
慕容正出神望着草原上连绵军营,不时见着烟尘,阳光下刀矛之光随时可见,汇集成赫赫兵威,凝思不语。
血狼军损失六千,回来后,花费了好大力气,才恢复过来,并且一一削平不少抗拒者,事实上形成了汗国。
慕容正站着稳稳,听着一人指着下面说着:“慕容将军,你说这些仅仅是叶青所写?”
这人长身而立,衣袖随风飘着,透出一种锋芒,却是地上大魏随军的大萨满,金脉的真人,身份尊贵,再说同样夺舍了族里大萨满,掌握神权,由不得慕容正不避让三分。
“是,大萨满,您有什么新觉么?”慕容正小心翼翼的问着。
“的确有,当初夺舍时,我就觉这鲜卑族里,隐藏着王气,只是分叉不齐,似是多头之蛇。”
“这还罢了,匈奴、羯、氐、西羌,都有或少或多的王气在内,也亏得这所谓西方圣人,能把这些王气改变,汇集成现在之势。”
“我只是心里奇怪,这叶青所书,按照其心是为了下土铺路,为何却是四藩龙气潜伏,这不是给自己找麻烦么?”
五胡十六国,随着晋室的衰落与南迁,五胡南下,先后建立了五凉、四燕、三秦、二赵、大夏等十六个政权。
其中,前赵、大夏、北凉为匈奴所建,后赵为羯族所建,前燕、后燕、南燕、南凉、西秦为鲜卑所建,前秦、后凉为氐族所建,后秦为羌人所建,成汉为巴氐族所建,北燕为高句丽族所建
的确是龙蛇并起,大萨满这一说,众人都是不明所理,都是闷住。
慕容正有些烦躁,一时踱步不语,一时又沉吟着,良久,他似心情平静下来,看向草原。
广阔草原上,一条条白里带灰黑的细流汇集,随后融入金帐,凝聚出了气
“部落归附,金帐可建。”
一瞬间,慕容正对金帐又有一种深沉了解,在此关键时间之前,他似与这草原融为一体,感受着下面的潜流。
对气运也有了清晰认知,这是一股勃勃新生龙脉,但却有着大敌,那是强大的大汉赤龙。
这时,慕容正想到了魏王。
“我以前很奇怪,为什么魏王厚待我,并且把血狼军交给我了。”
“血狼军是以外域密法所制,带着外道痕迹,魏王开始不明,现在已经后悔,故才交给我,允许我带着进入下土。”
“全数身死,也就去掉了包袱,正合魏王之意。”
“但是假如我无所成就,单纯消耗掉了血狼军,魏王就可名正言顺削去我的位业了。”
慕容正看了看连绵气运,不由苦笑出声。
这时,他才明白魏王看自己眼中的那一股复杂意味。
“不过,大丈夫本是马革裹尸,岂能退让畏缩?汉廷的确非常强大,这叶青妙笔生花,凭空写出这一番制度,真是可怖可畏,但我又岂会退让?”
“要是成功,我就能夺取这方洞天,至少名列青史,甚至长生久视,但是失败的话,就是万劫不复。”
“这很公平,哪有没有付出的道理,真男子,只求纵横沙场,杀出一个朗朗乾坤”
一念至此,慕容正瞬间感觉自己与下面的龙气再无隔阂,不由长啸一声,对着大萨满笑着:“谋事在人,成事在天,我们何必猜测叶青用意,任凭千变万化,唯有横刀立马就是了。”
说罢命令:“回去,立刻召集众将。”
尘头起处,骑兵急奔而来,直向金帐,只过片刻,金帐奔出号手,站在金帐四周,呜呜呜的吹了起来。
这是慕容正召集诸将的号令,片刻,就只听四面八方马蹄急响。
三刻时间都不到,所有大将长老都已到齐,只见三万人,早已整整齐齐的列在金帐上,一排排长刀映着阳光。
慕容正进入金帐,站定了,就宣布说着:“上天立孤为各族大单于,五年来,孤已真正削平不服,当效匈奴极盛时,正式立国。”
“唯有正式立国,才有绵长国祚,大事决于今日,还请各将各长老参与,议定国号。”
这不容驳斥的话一出,众人先是沉默,接着突不约而同的高呼:“建国,万岁”
帐外三万兵,闻声跟着高声呼叫:“建国,万岁”
连着战马听到主人的呼喊,跟着嘶鸣起来,刹间,这草原上声震天地,呼声冲向云宵。
慕容正建立体制降服各部,完备了根基,这时建国,的确是大势所向。
而在这鸭绿江侧,正好汇聚母族鲜卑氏各部,召开大会议定国号,的确是非常合适。
“吾国以鲜卑氏为主体,而鲜卑由来,依鲜卑山,以山为号,亦瑞兽名也……这是我们一系的圣山,今后必在匈奴破碎的圣山外,再起一系……当然那要很久时间。”有持重的长老说着。
“我等一系被匈奴、汉朝相继打压千年,现在两大强敌都相拼力竭,也到了我们透口气时。”这是年轻人的看法。
“兴亡周期往复,以我鲜卑取代汉人,是大势所趋,自然之理,圣人传我天启,吾等鲜卑氏当以之国大兴,一统天下。”又有人说着。